来人一身黑衣,扯下面巾冷笑:“慌什么,今日打那牙婆的时候,不还气势汹汹么?”
又是这人,柳依尘甚至不知他的名姓,就被他驱赶绵羊一样,赶到开封府。这人急切前来,自然是为了账册。听到柳依尘没能进白家,气的想掐死她。
“柳娘子,想想你姑姑,你在这安稳度日,她还在牢狱里吃糠咽菜。牢狱那种地方,蛇虫鼠蚁横行,周围都是被打的皮开肉绽的犯人,你不会想看到你姑姑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样子吧?”
柳依尘几乎要喘不过气,她使劲拍打撕扯,毫无作用。直到门口传来粗暴的敲门声:“开门,快开门,衙门办差。”
那人冷冷她一眼,眼神如毒蛇在她身上游走:“记住,你只剩三天。”
他翻身跳墙离开,柳依尘狠狠扫一眼他离去的方向,撕扯自己的头发,慌不择路的去开门,看见衙役就道:“差爷,有贼人往那边跑了,这是他身上掉下来的东西。”
衙役看到她手里的玉佩,欣喜溢于言表,总算弄到点有用的消息了。二人顺着她指的方向跑去,柳依尘捂着脖子站在门口,知道这里自己再不能待。
夜半上门必有求,郎心似铁多算计
赵叔正要睡下,门口传来敲门声,他迟疑了一下,穿好衣服,拿着油灯穿过垂花门,急忙走到大门口。
夜色里的风带着燥热,将垂花门边的花藤吹的微微摆动,赵叔站在门口没有着急开门,而是疑惑问:“谁啊?”
柳依尘用可怜兮兮的声音哀求:“是我,柳娘子,赵叔,您能开开门么,求你了。”
赵叔顿了顿,透着门缝看,外面只有柳依尘一人,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手里捏着小包裹,可怜的就像墙上被风摆动的花藤。
赵叔没有开门,开封虽然不宵禁,可也没有女娘半夜上门到陌生男人家来的。她这般行径,着实怪异。
赵叔隔着门问:“柳娘子有何事?”
柳依尘顿了顿,道:“赵叔,我能在您这墙角待一夜么,我我不敢回去。”
柳依尘突然意识到自己唐突,他们又不是熟人,自己贸然上门求助,本就显得怪异。她退而求其次,委屈哀求能否在他家墙角待一晚。说自己天亮就走,决不会烦扰他们。
她这般说,赵叔心里那点怀疑就少了许多。但还是谨慎,不肯让她进门,而是去见白墨存。
白墨存还没入睡,穿着白色亵衣,如墨的长发披散肩头,正坐在窗前凝视月亮。听见脚步声回头,苍白的面色在烛火下,晦暗不明。
赵叔将事情一说,白墨存的眸子里闪过诧异,赵叔手里的油灯映射在他眼眸里,有一瞬间,赵叔甚至觉得他是不是能看见了。
他心头一窒,道:“官人,我知你不喜外人来,可那女娘着实可怜,无处可去,要不然,咱们还是将人留下吧?”
“赵叔不怕引狼入室么?”
“咱们两个大男人,还收拾不了个小女娘,官人,您到底在怕什么?”
他早就想问,自从官人从战场双目失明回来,就将家里仆人全部遣散,他似乎防备恐惧着什么。
白墨存沉默不语,并未向赵叔解释。赵叔站在他身前,窗外的风吹进来,赵叔忙抬手护住油灯的烛火,遮住烛火的瞬间,白墨存眼里的光亮也消失,那双眼睛又是死气沉沉的模样。
“那就让她留下吧。”
赵叔得了应允,忙去将人领进来。柳依尘跟在赵叔身后,来到前院一处下人房。屋子不大,东西倒是齐全,只是无人居住,床榻上并无被褥。
赵叔让她稍等,自己去拿了一床被褥来铺上,让她安心留下。柳依尘要下跪感谢,赵叔却阻止了她。”也是官人心善,你要谢还是谢官人吧。“
柳依尘将人送走,第一次睡了个安稳觉。早上起的大早,主动去厨房干活,做了新鲜的白肉胡饼,熬了一锅赤豆粥。见厨房里有茯苓,还做了一道茯苓糕点,配上本来就有的腌萝卜等几道酱菜。
赵叔起床就闻到诱人的香气,他着急穿好衣衫,出门便瞧见端着膳食的柳依尘。柳依尘笑着问早安,又小心翼翼问,是该给官人送进屋里,还是就在树下石凳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