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孩子命苦啊,”
“涟涟啊,其他的我就不多讲了,把鸡蛋给你姐姐。青州是个好孩子,成绩也好,放心,你们教导主任的话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说着,还拍了拍我的手背。
“阿姨是相信你们的。”
铃声响起,周韵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让我快点进去。
我直接在路过周韵女士的时候,把白煮蛋丢到了她怀里。她怔了怔,笑着把下节课的课本翻开,手上却是非常熟练地伸到桌洞底下,开始一下一下剥着鸡蛋。
蛋壳掉落的声音很清脆,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的举动,愉悦地失笑了。
果然,血液,遗传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道理的事情了。
回顾周韵女士少年时期,我才发现我和她是如此的相似,却又如此的截然不同。
当然,我对苏青州身上的受欢迎度还是很惊讶的。
{苏青州:那可是我未来丈母娘她娘,能不上心嘛——}
我看着高三百无聊赖的功课,天天和苏青州混在一起,要么是去逛逛90年代的大街小巷,要么就是去研究研究双色球彩票——
当然,后者仅限于我。
那彩票的运势一扭一扭的,可难揣测了。
要是我知道我要走这一遭,那我肯定得把彩票这东西给揣兜里,把号码牢牢记在心里。
听苏青州说,他好像还挺有钱?
害,我等大学生,半只脚困在象牙塔里是不懂这种社会人的金贵——
好不容易熬过理科月考,二十天一到,我就立刻悄咪咪把门上锁。
然后又神圣地坐在凳子上,在桌子上摊开笔记本,写下了2000年5月6日。
这是我昨天想写上去最后没能看到的日期,我的生日。
纸上的数字逐渐被模糊,我仿佛身在医院里。这好像就是枫城,所以我妈是在老家生的我,然后到京市去的?
我看到我妈被推进了产房,轮床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还看到了我外婆,短短几年,我感觉她苍老了很多。
而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我看见时间条在不断拉进,一直只有她在产房外等待着。我甚至连我爸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她就坐在那里,背微微佝偻着,十指交叉着一直在磨蹭着指节。她动不动就抬头往手术室的红色灯牌上望去,一下又一下,挂钟滴答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晰。
我很想在此刻能够走过去,哪怕只是陪在她的身旁。
其实一直以来,我对外婆的情感没有那么的深厚。
我是我妈一手带大的,周安女士这人很清楚“隔辈带”的巨大通病,所以丝毫不把我让给我外婆来带。可是我外婆可就是只有我一个外孙女,哪儿有长辈不疼小辈的,所以外婆总是间歇性地塞给我几块我最爱吃的巧克力。
我那个年头,巧克力是很珍贵的东西,没有现在这么常见。
我看着她,突然想到了今天早上给我准备早餐的外婆。
可现在的我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站在那里。
进度条拖动了几个小时,一阵响亮的啼哭声响起,我出生了。
就在产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我看见另一段走廊尽头有几位穿着军装的军人,正在向这边走来。
他们表情严肃,我外婆看到的时候非常不情愿地扭开了头,把身体极度虚弱的周安推进了房间。
那几位军人很有礼貌,却全部都是生面孔,我一个都不认识。他们没有得到允许,自然是不能够进去的,就一直笔直地站在产房门口。
直到我外婆出来,对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