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蒙迅速打开了外面那层铁门,让那个学生赶紧进来。
外面的人正颓废地跪在地上痛哭,大概也没想到居然真的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那张涕泗横流的脸上浮现出了惊喜神色,他一边鞠躬对周蒙猛地道谢,一边要穿过那扇大门……
但额头重重磕在一面看不见的墙上。
他怔住了。
周蒙也明显怔住了。
他脸上还带着乍悲后大喜、以至于像又哭又笑的诡异神色,此时面容微微僵住了,试探地去摸面前的那堵……看不见的墙。
进不去。
怎么也进不去。
那名学生急得拿头撞“墙”,已经磕破了头,满额鲜血,顺着看不见的诡异空气流下来。他额头肿胀,面目狰狞,鼻梁已经撞塌了,却不得寸进。
周蒙已经沉默许久了,半晌,他才声音艰涩地道:“那名老师说过。离开的人,就回不来了。”
对面的人愣住了。
“凭、凭什么。”他的声音颤抖,掐出一点尖细的崩溃声调,“可我想回来,我想要回来啊……我不想死,凭什么让我去死!!”
他的情绪已经崩溃了,周蒙也没办法安慰他,只能说:“对不起。”
一边说,一边却也很利落地将大门重新锁上了。
他帮不了他。
周蒙看着他滑坐在地,瑟缩地抱着自己,没有再说话,闷不吭声地转身离开。
楼道走廊中的那一切,都被礼堂内部的监控完整反馈出来。或许他们对那个学生并没有多余的同情心,但是这一突发事故和他在经历希望后又绝望的崩溃神情,显然让礼堂中的氛围更加糟糕了。
他们和那个学生其实没有什么两样。
一样都逃脱不了“命运”两个字。在十几年后,抱着膝盖被挡在礼堂外面的人,也会是他们。
已经没有人在抽泣了,只间或会有人冒出一句粗口脏话来。
元欲雪一直低垂着眼。
他的听觉实在比人类要敏锐的多,所以就算隔着楼道礼堂的层层阻碍,他也还是能听见外面那个瑟缩地蜷成一团的学生,在不断喃喃自语的、显得有些神经混乱的轻微呻吟。
这并不算是求救,他也不指望有谁能听见,纯粹是在极端恐惧之下唯一能发泄自我的途径。
“我…不想死…”
“救救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求求您,对不起。我的上帝,我的神,求求您救救我……”
神明没有听到。
元欲雪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