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打从在崖底救雕,自己认出黑衣少女的身分来,就真心觉得奇怪,这丫头的个性非但不冷漠如冰,还像个标准的司马家人一样情感激烈,很是个性情中人,现在甚至自作主张,跑来飞云绿洲,还冒险想和自己联手潜入兽族,胆大无畏的程度,令人咋舌,两种形象之间的差距,更令温去病好奇。
“……你的言行形象,和冰弦谪仙这个外号,差很多啊……”
“这不是你该问的。”司马冰心皱眉道:“这次的事情结束后,你最好把与我有关的一切全忘掉,否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好吧,那你为何到飞云绿洲?你要查什么?”温去病道:“这件事情与我切身相关,我总有资格问吧?”
“你一个男人,哪这么多长舌问题?”
“长路漫漫,总要找些话来打发时间吧,不然这么一路过去,你不闷吗?”
温去病笑道:“你之前说,云岗关内,有人勾结外族,还和飞云绿洲有关?云岗关基本都是你司马家人,这和兽族、无神铺,根本是三方不相干的人,怎么会搅在一起的?”
司马冰心斜眼看了温去病一下,“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好吧,如果这趟我们……有个什么万一,我所追查的情报,也需要一个人替我传回去,不能就此掩没……最开始是这样,之前我在师门学艺时,家里有人到访,带来老家的消息,说云岗关的人马调动,有些不寻常,关内有部分物资,说是消耗掉了,却被怀疑可能流往飞云绿洲,牵涉盗卖军物。”
没有任何人比自己更清楚,西北苦寒之地,财源、物资的窘迫。和帝国的另外五郡相比,西北狼翻郡的税收、物产,都远远不及其他五郡,特别是最为富庶的鹰扬郡,与狼翻郡的税收几乎可以一比十。
偏偏最为穷困的狼翻郡,要承受最为沉重的军事负担,月煌滩外的几个兽族部落,不时蠢动侵扰,司马家独力支撑抵抗,中央和其余五郡既不出钱,也不出人,总在冷眼旁观看好戏,让司马家越陷窘迫,不知多少男儿热血空洒在黄土地上。
云岗关号称不破雄关,可里头士兵吃的每一粒米,都是司马家拼命节省出来的,自己打小就看父亲、爷爷,明明身分无比尊贵,却为了樽节,挖空心思去省钱,穿着旧衣,能省便省,还必须到处向别郡的商人低头募资,其中辛苦处,思之都欲落泪。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卑鄙小人盗卖军资,自己听到这消息时,气到差点想放火烧房子,也顾不得什么师门任务,就想尽快回西北,揪出奸徒,查清弊案,让该受惩罚的人碎尸万段。
“我赶回西北,恰逢战事紧急,我父兄他们分身乏术,就……就委托我进行调查。”
司马冰心正色说着,自有一股凛然之情,别人看了,多半会佩服小姑娘一心为家国,但熟悉司马家状况的温去病,却知道她肯定在撒谎!
世代守边,司马家确实称得上铁血忠魂,可昭日月,但这样的一个世家,同样也有个性上的缺点,他们重男轻女,哪怕是资质不凡、实力超卓,能够立下赫赫战功的女性,在家族中也受冷落,闲言闲语不断,难以获得应有肯定。
在这种前提下,司马家会交付任务给司马冰心,让她担起重任,独自行动,私下调查如此大事,那就有鬼了!这种破格任命,就算是真的,也会派大量人手配合,若连人手都没有,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小丫头撒谎!
观其言行,她摆明就是私下行动,估计司马家根本就没有要她回来,更没有要她进行调查,如果让身在云岗关的司马扶他得到消息,肯定会把她直接抓了,送回玉虚真宗去继续修行……
看来,自己还真是带了一个大拖累在身边……
温去病皱眉道:“想不到西北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军队闹弊案,这种事太让人寒心了,不过,其他地方也就算了,云岗关……那不是天南武凤的辖地吗?有她治军,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你没有弄错吧?”
“我、我会弄错?”
像是被点燃了火药的引线,司马冰心握紧拳头,愤怒的声音在狭小箱中回响。
“你们这些外地人,除了听传说之外,还懂得什么?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你们所听到的那样,打一开始,她就包藏祸心,想替武家在西北夺权,为此还勾结外族,我哥……我哥就是被她害死的!”
司马冰心的激动,让温去病有种不妙的感觉,问道:“你哥是哪一位?”
“司马樵峰!”
“……喔,这个……还真想不到。”
温去病为之愕然,晓得刚刚那种不妙之感是从何而来,这画风明显不对,大战在即,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卷入别人家庭剧的纷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