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夜乱了心绪的,又何止翟临一人。
回到宫中居所的赵息玄,开窗望着头顶明月,心中头一次生出一种怅茫来。他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正是这种不择手段,让他离开了青州来到了京城。可他目的已经达成,中了状元,进了王宫,却仍旧只是翰林院里一个修订书籍的人。虽有官职,却无实权,而他自以为能够的人,他平步青云去看,却仍旧还是挂在高高天上的明月。
何等惆怅。
何等沮丧。
“一位么,可是金尊玉贵的四皇子。”
今夜那位宫女的话,又在脑海中回响起来。赵息玄攥紧了拳头,重重的砸了一下窗框——既然登上云够不着,那就再往上爬高些!
……
叫阳光照的蒙蒙亮的床幔上映出几道穿梭的人影,照进卧在床榻中的人的面颊上,让他不自觉抬手挡了挡自己的面颊。
进了寝宫看到四皇子还没有起来的宫女正要回去复命,忽然见到一只手从帘幔里伸出,抓住帘子向一侧拨开,只穿着一件亵衣,丝发披在肩上的楼西胧望了出来。
“四皇子,您醒了。”
楼西胧这一觉睡的出奇的沉,只他醒来,也将昨日发生的事都忘了个干净——只记得自己从东宫离开后,眼前便生了重影,后来如何回来的,如何休息下的,一概都记不清了。
端着洗漱用品的宫女进了寝宫,为他擦汗拭手。
“我昨日何时回来的?”楼西胧习惯了侍奉,将手递给她们。
“亥时。”宫女道,“还是翟伴读送您回来的。”
“什么?翟临?”楼西胧脸色微变。
宫女看他将手抽回,怯怯看他脸色。楼西胧按了一下额头,勉强自己去回忆昨天离开东宫后发生的事,可仍旧是一片空白,加上母妃派了宫人过来叫他用膳,楼西胧就愈发没能细想了。
……
锦鲤摇曳,碧波轻荡。
高贵妃站在荷花池中的回廊上,看着那箭一样从荷叶里钻出的花苞跟几只立在上面的蜻蜓。她实在有些百无聊赖,宫中的女人,都是在这日复一日的繁华中消磨着青春。
手捧着一条披帛的宫女一路匆匆跑来,气息都没有喘匀,却仍旧被品阶更高于自己的宫女教训了一通。
“怎么这个时候才送来?”
送来披帛的宫女正要解释,对方却已经匆匆的走到了高贵妃身旁,将披帛递给了她。高贵妃出来时,不小心弄脏了一条披帛,她这样的人容不下污秽,便叫宫女去又拿了一条。现在见新的送来,换上搭在臂弯之后,就继续款步上前游览满园寂寞春光去了。
站在柳树下的送来披帛的宫女垂首正要离开,不想走出去几步,又见到一个眼熟的人。那人在这女眷众多的后宫之中格外显眼,躲在一棵树后,向她招手。
宫女往后看了一眼,见没有人之后才快步走过去,“你怎么又来了?”
这又来到后宫之中的,可不就是不怕死的赵息玄吗。
林明霁能安于闲散的职务,他可不能。若不能通过仕途往上爬,他自己再开辟一条就是!
“又是迷路了?”
“非也非也。”赵息玄微微一笑,拿出一个帕子,帕子里有一盒小小的胭脂,“上回得姐姐相助,这次特地送来谢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