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妃不似是不信任他,才没有将他拉拢在计划内,而是这段时间里,她真的似乎什么都没做。
“备轿。”他必须进宫一趟了。
进了宫的赵息玄直接去面见了高贵妃,起先高贵妃并不愿见他,等到赵息玄说,自己有重要之事禀报,高贵妃才将他召了进来。
寝宫中,帘幔低垂。
赵息玄心中已经生出疑窦,他试探的问了几件高贵妃交代他去办的事,可高贵妃不是顾左右而言他便是缄默不语,赵息玄心中明了,告退之后去面见了三皇子,在说明了此事之后,同样心怀疑虑多日却因为宫中戒备森严,堂堂贵妃被人调换一事太过荒谬而未曾深究的楼凤城直闯入了高贵妃的寝宫。
“三皇子,娘娘说不见人——”宫婢的声音未落,楼凤城便已经将帘幔扯开。
床帐之中坐着的,竟真的不是高贵妃!
……
在得知假扮他母妃的人,本来只是市井里一个耍弄口技的寻常农妇之后,楼凤城怒不可遏冲进了东宫。
他对皇后本就没有多少尊敬之心,如今生母又下落不明,整个人几欲癫狂。
早已预料到他会来的皇后仍旧是那副威仪姿态,看他强闯进来,冷笑一声后又厉声呵斥道,“本宫乃六宫之主,你父皇不在,你便不知道礼节两个字怎么写了吗!”
到底是坐镇后宫多年又常伴先皇身侧,皇后一怒竟也有几分天子的威仪。
楼凤城虽然不甘愿,却还是跪了下来,“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看着跪在面前的楼凤城,又训斥了几句,楼凤城一一受了,而后起身质问道,“敢问母后,我母妃此时在何处?”
“高贵妃不是病了么,她应当在自己的宫里。”
楼凤城就知道自己这狠辣狡诈的母后会狡辩,他将被砍去十根手指的农妇拖了出来,“整个宫里,还有谁人敢像母后这般。”他还是低估了皇后。他没想到,对方竟真的敢在这个时刻,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拿住他的生母,“母后不怕此事传扬出去,叫人耻笑做毒妇吗。”他自小就不喜欢皇后与太子,因为在宫里人人都赞扬皇后仁厚贤淑时,他亲眼见到这个女人将一个宫女沉了塘。
“我堂堂一国之母,谁敢妄议?”
见到终于撕去那良善的面皮露出本性的皇后,身量早已超过她的楼凤城站在她的面前,“父皇没有留下遗诏,谁坐这江山还未可知。母后还是将人放了,不然休怪儿臣做出什么弑兄弑母的事。”楼凤城此时仍旧是在忍耐,紧咬的牙关牵动的面部肌肉微微痉挛。
“你想造反?!”
楼凤城身后忽然出现了一列禁军,他的态度再明显不过。
被威胁的皇后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大笑,“好,好啊——你不是要找你的母妃吗。”皇后抛出一卷懿旨,楼凤城伸手接住,展开看罢脸色大变。
懿旨上书高贵妃因为皇上驾崩忧思成疾,不日病逝后,被皇后准许葬入皇陵与先皇同椁。
“你此时前去还来得及,不然等到皇陵的断龙石落下就来不及了!”今日正是先皇棺椁送入皇陵的日子,而那断龙石,正是皇陵的封路石,一旦落下,再无人能够进出。
楼凤城命身旁禁军围困东宫,自己乘一匹快马往皇陵赶去。
一旁的赵息玄看了一眼皇后,而后便追着三皇子去了。
……
赵息玄到底是个文弱书生,赶到皇陵时,楼凤城已到冲进了皇陵里专为故去的后妃所修造的妃园寝中。因为皇上驾崩后,棺椁按照祖制还停在宫中由太子守灵,先葬进来的只是一些殉葬品与记载功绩的石碑,所以今日前来皇陵送葬的人并不多。
那个由汉白玉修铸的石棺沉重无比,两面雕就祥凤衔珠的纹样,停放在宽敞的墓室中。
因为三皇子突然到来,那些本来该落下断龙石的工匠皆跪在地上等候。
石棺四面已经被完全钉死了,沉重锁链与地上浇铸的铁环咬合,即使楼凤城的佩剑锋锐无比,他也是砍钝了剑锋才将铁环斩开。
“还不快来帮忙!”看到楼凤城要伸手去推棺盖,深知那棺椁沉重的赵息玄连忙喊来跪在地上的工匠。
楼凤城心急如焚,不等工匠上前,就已经咬着牙将这重逾千斤的石棺打开。
石棺里的一幕,令楼凤城脚下趔趄,从阶梯上摔下去跌倒在了地上,赵息玄只看一眼,也是心神大骇——石棺中的高贵妃显然已经是死去良久,她身上并未穿后妃死后所着的衣裳,头发披散,僵硬的手指扶着棺盖,似乎是一个想要推开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