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恨意透骨,剑尖没入层层堆叠起来的被衾。
扯烂了帐子,楼凤城转过身来逼问宫女,“皇后在何处!”
“奴婢不知!”
一剑封喉。
楼凤城向另一人走去,那宫女一看他靠近,见了阎王似的趔趄倒地,而后避无可避之后爬过来叩头,“三皇子饶命三皇子饶命,奴婢真的不知,奴婢真的不知!”
楼凤城看她们肝胆俱裂的模样,便知道她们是被皇后抛在这里的,饶是丧母的恨意蚀骨摧肠,他也没有再开杀戒。
“去宗祠!”不在东宫,那就在太子身旁,若也不在,他就先杀了太子,看看这个毒妇出不出来!
……
白烛千盏,历代先皇的画像挂满宗祠。
在此地为父皇守灵的楼曳影,此时额上还戴着白色孝带。让楼凤城遍寻不见的皇后,正站在他的面前为他穿戴盔甲。
“太子!三皇子已经杀过来了!”
从皇后手中接过长剑的楼曳影,面容在晃动的烛光中显出了几分为君者的气魄,“父皇在此,历代先皇在此,他来此逼宫,不怕天地同诛么。”
头戴凤冠身着华服的皇后站在他面前,为他轻轻掸去肩上的灰尘,“你为太子,更是名正言顺的新皇,他不过是个犯上作乱的逆贼。”
“杀了他是民心所向,更是你继位大典上稳固朝局的第一步。”皇后抬起眼来,这里的千盏白烛都照不尽她的眼底。
楼曳影看了一眼停在祠堂中间的九龙棺椁,上前轻抚了一下棺沿,而后他再抬起头来时,眼中已经是一片肃杀之色。
……
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夜。
回到府邸的赵息玄站在院子里眺望着坐落在宁静夜色里的王城,谁能预料,在这么一个寻常的夜晚,天下最繁华之地会刀折矢尽血流成河。
他在等天亮后从那里传来的消息,这消息决定了他的去留。
正在此时,他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马蹄声——京城戒严,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马蹄声,还是在这样的夜晚。
赵息玄叫来家丁前去打探,只家丁走后不久,这马蹄声仍旧连绵不绝,赵息玄亲自出府查看,正见到一支军队自城门涌入,直奔皇城。许多京城百姓也被惊醒,纷纷推窗查看。
赵息玄心中马上涌出了一个疑问——这是谁的兵马?
这么多兵马,竟能无视京城戒严,越过王权直达王宫,无论它效忠谁,只要进入王宫,今夜的胜负就已经分出来了。
被赵息玄派去打探的下人回来了,看自家大人站在府邸外,走过来对他耳语道,“大人,是翟将军的人马。”
赵息玄闻言趔趄一步。
三皇子今夜逼宫,已经是大逆不道,即便是夺得王位,以后也少不了一个弑兄弑母的骂名,在这样已经是孤注一掷的情况下,他自然不需要翟将军襄助,那翟将军是谁请回的,已经不言而喻。
先皇驾崩,皇后以勤王为名召回了翟将军。
三皇子无论因何缘由起兵,都已经坐实了谋逆之罪。皇后正好借由翟将军之手杀了谋逆的三皇子,而后便可让太子顺利登基,有翟将军坐镇,何愁朝局动荡。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赵息玄又连连后退了数步,直到撞上了身后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