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李草关系好,才频频与杨婶接触。眼下人已经走了,他又不主动登门,以杨婶的脾性,哪会来麻烦他?
“杨婶……”他故作委屈,小心翼翼看人一眼,失落地垂下睫羽,“你和我也客气么……”
“哎哎,没有的事儿!”杨婶被他湿漉漉的眼神一激,顿时心疼不已,“杨婶这不是怕给你添麻烦吗,是杨婶的错,不该和你生疏了……下次准找你!到时候可别嫌烦啊!”
“不会的。”傅偏楼见好就收,摇头笑道,“不是杨婶的错,我的确也疏忽了。杨叔平时忙,李草也不在了,我该多来陪你说说话的。”
他摸向怀里,掏出那块包好的饴糖,平放在掌心送过去:“对了,这个,前几天我亲手熬的,你们可要好好尝尝。我表哥说,吃甜的心情好。”
“好好……”杨婶接过,眼角有点湿润,“好孩子,没白疼你。”
看两人稍微宽慰些,傅偏楼才把心思放到手中的信上。一看之下,却不由蹙起眉头。
瘦长锋锐的字体,却失了那股惯来的不平之气,反而沦为庸常。虽说模仿得挺像,但其中意味天差地别。
这并非杨飞鹏亲手所书——几乎一瞬间,他便作出这般判断。
压下惊疑,他继续往下看。
信中,那人以杨飞鹏的口吻,先就落榜一事表示了黯然和歉意,对不起爹娘呕心沥血的养育云云。
接着,痛定思痛,说要闭死关,随先生继续苦读,兴许还会云游四方,增长阅历,往后可能没什么音讯,让杨叔杨婶不必忧心,也不用继续给他寄钱,有人包圆了他的生计。
最后言明,待他功成名就之事,方是衣锦还乡之日。
一封信洋洋洒洒,却不似上回寥寥几句,还问过杨叔杨婶的身体。
傅偏楼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要揭穿,踟蹰再三,还是暗暗把这事藏在了心底。
落榜本就令人丧气,若再加上假信疑云,还不知他们要急成什么样。
把内容大致转述一遍,和老秀才的话出入不大。
杨婶叹口气,愁道:“落榜也不是什么迈不过的坎,只是飞鹏那娃娃……唉,从小心气就高。我们两口子倒没怎么,就怕他挺不过去。”
“我看杨大哥挺有打算的。”傅偏楼安慰,“应当不会一蹶不振。这般有志气,能沉下心,想来定会有番成就。”
杨叔苦笑道:“借你吉言了。”
三人又各怀心绪地聊了会儿天,傅偏楼坐不太住,没呆多久就找了个借口告辞。
一回客栈,他便趁午休,拉着谢征把疑惑通通倒了出来,烦躁不安地念叨:
“杨飞鹏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若他有什么变故,这封信是何意?不是他差人代写的话,那人装成杨飞鹏想做什么?图财?可信里又说不用再寄钱过去……”
傅偏楼思来想去,只觉一团混乱。
“冷静些。”谢征按住他揪成一团的手指,也跟着沉思起来。
此事确实大有蹊跷,不过也并非无迹可寻。
杨飞鹏么……
隐隐一道灵光闪过,又未准确捉到。
【宿主,那个,虽然我觉得不会这么巧啦……】011忽然小声道,【但是杨飞鹏姓杨耶……】
谢征一怔。
“……杨不悔?”
“怎么?”傅偏楼追问,“杨不悔是谁?”
他好似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还未深想,谢征便答道:“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你还记得么,陈勤,是谁引来的?”
“杨飞鹏?他在信里说,陈勤找他姐姐,找到了他身上。”
“是他。但并非陈勤找上他,正相反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