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卢显卢七郎。
而此时扑在卢显身上悲痛欲绝的人,自然便是卢显的父亲卢大人。
“七郎,七郎你醒醒,醒醒,你这般为父如何与你阿娘交代啊,”老卢大人此刻趴在幼子身上,声音凄厉而悲楚。
原本信王正扶着昭阳公主,此刻见状,他缓缓走过去,低声道:“卢大人,还请节哀顺变啊。”
信王谢陵不说话还好,此时他刚一开口,卢大人便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昭阳公主,悲痛问道:“公主殿下,还请您如实告诉我,七郎究竟是为何出事?”
此话一说,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瞬。
那边昭阳公主低低的啜泣声,也在这一刻一下顿住了。
谢陵眼底闪过一丝恼火,却还是赖着性子,低声劝说道:“卢大人,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属是意外,七郎是因为马惊之后,不甚落马被踩踏,这才出了意外的。”
这言下之意自然就是,这些都是意外。
自然是与任何人都无关的。
卢大人此刻却痛苦道:“我家七郎骑射虽不说百步穿杨,但也是自小便学的,为何会坠马而亡,为何会这般。”
“昭阳她也受了不少的惊吓,我寻到他们的时候,她还一直惊魂未定,不如待会我让护卫亲口告诉你,事情的原委,”谢陵低声说道。
谁知信王这话刚说完,原本站着的昭阳公主,竟摇摇欲坠,一下昏倒瘫软在了地上。
见状,信王再也顾不得其他,赶忙上前一把抱起昭阳公主,大吼喊道:“太医,快宣太医。”
顷刻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突然昏倒的昭阳公主吸引。
信王抱着昭阳公主,径直离开之后,身侧护卫有人赶紧去找太医,有人跟了上去,而留下来的人都是不相干的禁卫军
,并非是跟随昭阳公主和卢显一起去打猎的亲卫。
一时间,老卢大人茫然四顾,竟找到一个可以询问真相的人。
谢灵瑜站在一旁,眼睛始终望着地上的那副担架。
先前她还在密林之中,遇到这个年轻的郎君,她与卢显自是不相熟的,更是没有什么私交,先前也不过就是说了两句话而已。
可是这一刻,她却被一种巨大的情绪包裹着。
有一种叫做兔死狐悲的感觉,在她心头久久萦绕着,始终无法离去。
因为此刻躺在地上的卢显,俨然便是前世的谢灵瑜。
前世她是挡在昭阳公主和裴靖安中间的那个人,所以她必须死。
如今呢,圣人赐婚昭阳公主和卢显,昭阳公主并不愿嫁给这个人,所以卢显也落地一个莫名身死的下场。
虽然谢灵瑜此刻没有一丁点证据,证明卢显的死跟昭阳公主有关。
但是她却清楚,她心底的猜想就是对的。
要不然几个时辰之前还活的好好的一个人,为何便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意外呢,这当真只是一个意外吗?
“殿下,”一旁的萧晏行见谢灵瑜一直盯着担架上,卢七郎早已经没了平日里的模样,脸上更是血肉模糊。
所以他还是轻唤了一声,想让谢灵瑜彻底回过神。
可是谢灵瑜却并未回头,她的眼睛只是那般望着卢七郎的尸身,整个人宛如入定般,对于外界的一切声音都没了感觉。
而此时圣人身边的内侍田则忠,也终于出现了。
他身后带着几个人,瞧着卢大人还趴伏在卢七郎的尸身上痛苦哀嚎,田则忠上前几步,低声说道:“卢大人,圣人听闻此事,心中已是悲痛,特派老奴前来宽慰您。”
虽然卢大人确实万分伤心,可是田则忠到底是身份不一样。
他抬头看向田则忠,倒是有了些许旁的反应。
“还有,圣人说此事发生的太过意外,倒不好让七郎的尸身这般留着,特恩准您带着七郎先行返回长安,”田则忠又低声说了一句。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卢大人的嘴唇颤抖了又颤抖。
最后在场众人只听他声音悲痛道:“老臣谢主隆恩。”
“卢大人,节哀顺变,”田则忠虽说是个阉人,并无后代子嗣,但是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向来都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