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禾要有多嫉恨,才能不愿见他另娶?
他和她之间,究竟是怎样的爱恨纠葛,无从探知,但有一点很清楚——那是独属于曦禾和公子两个人的世界,她姜沉鱼,挤不进去。
从一开始,她便已经输了。
云端仙侣何所见?
尽知姻缘错为人。
杜鹃的声音仍在继续:“所以,姬婴不会娶你,曦禾也不会让他娶你,皇帝更不会。皇帝为了不让姬家成为第二个薛家,就不能让姬姜两家联姻,而要拆散这门亲事,就得用更隆重的亲事去压制,再加上谋士们在一旁敲敲鼓,你,姜沉鱼,就一步步地按照姜仲的计划,成为了皇帝的淑妃,如愿敲开了通往帝后之位的大门。”
姜沉鱼下意识地摇了摇自己的头,左耳处的耳洞仿佛被一把无形之火点燃,火辣辣地疼痛了起来,见证她曾经多么刻骨铭心。每次摸耳洞时,都忍不住会想,肯定是因为自己不够好,必定是哪里还有欠缺,所以,才不能被那个人喜欢。然后就会想要变得更好,想要竭尽所能地更靠近他一些。
如今,那些想法像一记记耳光,火辣辣地抽回到她脸上。
“你知道为何今夜我要留你在此吗?因为你是万金之躯,姜仲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你身上,所以,你绝对不能出任何差池。而且,留你在此还有一个用意,就是让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一切。”杜鹃说到这里,忽然放缓了语调,低声喃喃如梦呓,“这一场梦,你做了十五年,也该醒了。”
姜沉鱼没有回话。
事实上,未等她有所回应,已有另一个声音替她做了回答:“不错,这场梦的确该醒了。不过,要醒的人不是她,而是你。”
“皇上圣明!”
伴随着八位谋士这么一句齐声恭贺,昭尹缓步走出了百言堂。刚到书房门口,外面一阵风来,吹得他的长袍和头发向后飞扬,他抬手压了压,透过指缝看出去,月弯如钩,不甚明晰,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
他仰着头,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光影婆娑,站在阴影中的他,一片虚浮。
身后,罗横弯腰,眸光闪动道:“皇上,他们……”
昭尹放下压头发的手,目光骤然而冷,唇角缓缓上扬,拉出刻薄的弧度,极是冷酷地一笑道:“他们既然敢弄死朕最心爱的臣子,那么,就该有付出代价的觉悟。白泽离世,怎么也要有点陪葬品吧?”
“是。”罗横顿时明白了,弯腰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是夜,翰林八智全部暴毙家中。凶手不明。是为帝都疑案。
在明明只有两个人的地方,却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这种惊悚令得杜鹃一下子惊到,刚想跳起,手臂一痛,紧跟着身上几处穴道被点,就顿时动弹不得了。
“是谁?是谁?”杜鹃忙喊道,“梅姨!梅姨——”
刚喊了两句,那声音就懒洋洋地说道:“别喊了,就你那个三脚猫功夫的所谓梅姨,目前已经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睡过去了,睡得挺香的,估计是不能来忠心救主了。”
“你……你……”杜鹃短暂的失态过后,很快平静下来,锁着眉头试探道,“你是薛采?”
她身后,一少年缓步走出,灯光柔和地披了他一身,映着他的纤细的身躯,乌黑的眉眼,不是别人,正是——薛采。
薛采笑了笑:“不愧是姜淑妃的同胞姐姐。”
杜鹃“哼”了一声:“这个时候能悄无声息地潜入我的住处,且声音如此稚嫩,语气又如此傲慢的,想来也只有沦落成奴却丝毫没有当奴隶的觉悟的冰璃公子了。”
面对讥讽,薛采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好说好说。”
“你的武功还不足以在不惊动外面三重暗卫的情况下来到我身边。说吧,跟你一起来的,点了我的穴道的,是谁?”杜鹃说到这里,眉头又紧了紧,“莫非潘大将军也来了?”
一个高大的身躯像闪电、像疾风般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房中。
此人快步走到姜沉鱼面前,解了她的穴道,姜沉鱼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着他,忍不住百感交集又是委屈又是酸楚地轻唤了一声:“潘将军……”
此人正是潘方。
得到答案的杜鹃沉默片刻后,两道弯弯的柳眉一扬,看向姜沉鱼的方向道:“久闻妹妹聪慧,原来戏也是演得一等一的好呢。故意放声尖叫,好压过他们靠近时的声音,让我无从察觉,还一心想着你好可怜……啧啧啧,久闻不如见面。姜沉鱼,你果然……好样的啊……”
姜沉鱼扶着潘方的手,脸色惨白,既不承认也不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