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此刻,视觉已不是捕捉现状的最佳感知,恩普莎的速度是姜流云前所未见的快,几乎到了双眼无法看透的地步,他只能凭借着听觉来判断出对方的位置与进攻路线。
手上的刀子连续砍到石头一般的触感,伴随着仿佛金石相击一般的声音,姜流云心知自己已然砍中了恩普莎,但对方的身体坚硬程度也非比寻常吸血鬼,仅凭着笛中刀恐怕无法对恩普莎造成致命伤害。
尤其他如今失去了左手,身体暂时无法协调适应,若继续僵持,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才想到这里,姜流云只觉得后腰一痛,整个人已然往前扑飞出去。
他狠狠摔趴在沙地上,随即便感觉到手腕一痛,笛中刀松落在地。
喉间猝然一紧,背上传来沉重的压力,赛特嘲弄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西奈法,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姜流云用力挣了挣,只剩下一只右手的他完全无法掰开赛特越收越紧的手臂。
鼻尖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的视线落到前方,正看到姜思钰和凯厄斯陷入吸血鬼的包围中想冲过来又无能为力的模样。
异族青年目光微阖,游离的视线盯着那两张熟悉的面容。
走到这个地步,他并未后悔自己的选择,唯一憾恨,便是未能亲自送阿钰和凯厄斯离开这里。
似乎有所感应般的,与银发男人一起深陷苦战的小少年蓦地看了过来。
两双相似的眼睛视线相触,小少年面色惨白,眼中满含焦躁与忧心,对上异族青年似警告似劝诫的血红双眼。
喉间的力道在缩紧,姜流云不由双唇微张,出口的声音又急又沉,“阿钰,走!”
姜思钰呼吸一滞,眉目倏地一凝,伸手探入腰间的绣包中。
“哈!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西奈法,我得告诉你,”赛特一手桎梏着异族青年的脖颈,另一手拉扯着他长长的发辫,带着轻慢而嘲弄的意味,“你现在就像一只被砍断了尾巴的爬虫,只能徒劳的在泥地里打滚挣扎。”
姜流云目光一动。
他不再试图去掰动赛特环在自己脖子上的铁臂,右手缓缓下落,抓住右胯紧紧贴在蛇尾上的一块巴掌大的鳞片。
恩普莎慢条斯理的走近,“不要浪费时间了,赛特,尽快把他解决掉,天马上就要亮了。”
“放开他!”凯厄斯一剑逼退靠近的马赫斯,声音嘶哑破碎,“你们胆敢动他一下,我发誓,你们必将再一次失去波塞冬的后裔!”
话音刚落,银发男人手一抬,已将手中的青铜剑搁在了自己脖颈边。
这当真是一记强有力的威胁,赛特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与恩普莎对视一眼。
吸血鬼的始祖冷笑一声,黑黄的粗糙大脚侮辱性的踢了踢异族青年的肩膀,对赛特道:“给我拧断他的脑袋。”
迎向凯厄斯憎恨狂怒的目光,她眼中满含威胁,“放心吧,不死者被拧下脑袋是不会消亡的,但是如果你不听话,我不介意在这里升一把火。”
吸血鬼即使被打穿心脏砍掉脑袋都不会死亡,只要找到身体的各部分拼合,不用很长时间便能恢复如初。而如异族青年这样的第三代,即使被砍断头颅分解成数块,身体的各个部分都仍能保持行动的能力,但若被放火焚烧成灰,那便是真正的消亡。
但即便被拧断头颅也不会死亡,凯厄斯也不敢想象异族青年身首分离的模样。
“不、别动他!”银发男人只能妥协,因为焦急开口,他禁不住呛咳了几下,牵动了胸腔的伤势,喉间又是一股气血上涌。
凯厄斯急喘了口气,狼一般的双眼死死盯着异族青年身边的两个吸血鬼,眼中的怨毒阴戾几乎要化为实质。
恩普莎却摇摇头,“这小家伙太难缠了,在行动之前,我必须得保证他不会再坏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