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我也在想为什么我会思考除了规则以外的东西?为什么我会把那些人的画像画下来贴在墙上?为什么我明明只是规则,却多了一些不属于规则的东西?”
“为什么?”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发生了。”水月的声音有些缥缈,还有恍惚,她自嘲笑了笑:“也许是时间太久的缘故,人总是会忘的。”
玄上宇默默看着这个狂风中如同浮萍挣扎的身影。
人总是会忘的。
当水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紫袍大国师就明白了真正的原因。
一个本就是规则虚拟出的人物,把自己真的当成了人,甚至回想起自己是规则的事实时候,都说出了“人总是会忘的”这种话。
她在过往的年岁里,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人。
“至于凭什么”
“我只是棋子,您是掌棋的人。”水月轻声说道:“我这颗棋子,现在就要碎了,还有什么不能呢?还要考虑什么呢?”
站在狂风中心的那个人莞尔一笑。
“所以”
“玉石俱焚吧!”,!
很用力,很吃力,每一步都踩得很实,很稳。
每走一步,佛骸里的冥河,就有大风呼啸而过,整片天地的颜色更加鲜艳,世界仿佛都在随着她的脚步震动。
因为她本就是佛骸的规则。
为了弥补玄上宇在二层楼内的缺陷,她被制造出来,代替那个男人执掌佛骸,一次又一次重置轮回,把所有人的记忆清除,确保绝对的秩序。
而此刻,这个世界就将毁灭了。
这个世界的规则,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毁灭的。
她环抱双臂,深蓝色披风倒着披在身前,似乎抱着什么重要的东西,而整片佛骸的狂风都向她涌来,要将她吹离地面。
靠在桥中央的紫袍大国师将目光投向这个半是虚幻的小女孩。
他声音淡然道:“这就是第四个人?”
狂风大作,顿时再猛烈数倍。
水月死命保住怀中的东西,面色苍白,微惘抬起头。
压得极低的天幕,是一片极为血腥的深红色。
天地一线。
桥上孤苦伶仃的身影,仿佛一根稻草,随时可能被吹走。
玄上宇默默看着这个小女孩。
他身为佛骸执掌者,将所有意念都集中起来,以规则压制这个倔强的身影。
他沉默看着那个不肯退步的稚嫩身影。
水月艰难站定,与玄上宇不过只有十丈的距离。
她缓缓开口道:“尊上。”
紫袍大国师面色无悲无喜。
玄上宇轻声说道:“水月,你想送他们离开这里?”
水月轻轻嗯了一声,说道:“是。”
玄上宇又说道:“你是一个规则,规则是不会有自己想法的。”
水月轻声说道:“是。”
“所以”
“为什么。”紫袍大国师笑了笑,问道:“又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