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唇,眼观鼻鼻观心。
他感觉到自己胸膛的血是滚烫的。
那些叫做愤怒的血液,混杂着悲伤,一共随心脏跳动着。
可偏偏修魔者的血凉得很快,那些滚烫的情绪在他胸膛里不再泛起波涛。
所以即便血凉了,易潇依旧能够做出最冷静的判断。
他只是微惘看着船头甲板上的布衣男人。
还有趴在萧布衣身上的唐家大小姐。
眼里的世界变得不再带有情绪,那些主观的,飘忽不定的,变得沉默,变得下坠,变得冰冷,变得开始互相排斥。
于是易潇放弃了思考。
他突然觉得心底又有块地方被人敲碎了,缺了点东西,存在于脑海里鲜活的萧布衣的记忆,变得一片猩红。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低声笑着说道。
“真是懦弱的人啊。”
那个声音像是潮水一般来来回回。
“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你难道不愤怒吗?难道不想把世界都点燃吗?”
“为什么不去做呢?”
“只要你一句话啊!”
轰然一声,胸膛里因为入魔而变冷的血液,温度陡然高了起来,那股滚烫的血液,像是要从喉咙里迸发出来。
化作最无情的火,把世界都点燃。
逆着大雨,逆着黑夜,熊熊燃烧。
易潇低下了头。
胸膛里的愤怒和悲伤微微跳动,紧接着开始燃烧,开始纵情伸展,开始狂呼乱舞!
于是愤怒和悲伤便不再是愤怒和悲伤。
而是仇恨。
龙船周围猛然有水柱炸开。
声势浩然波澜壮阔。
整座巨大龙船开始随江波起伏,站在龙船船头的黑袍小殿下面色漠然,缓缓抬起头。
双目里一片猩红。
魏灵衫见过这样的易潇。
在天酥楼前。
小殿下轻声说道:“没得选的。”
郡主大人的面色有些苍白。
这句话与当年天酥楼前的那一句如出一辙。
西关所有的黑甲开始暴躁起来。
桓图穷和天狼王对视一眼。
南北的战争,即将就这么被掀起序幕。
而西渡口在天亮之后注定要迎来一片猩红的黎明。
漫天水柱炸开,一片雾气升腾。
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小殿下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