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潇的面色有些苍白。
他觉得有些荒诞。
而荒诞的不止是眼前的这一幕。
而是这个老人缓缓又站起了身子。
他这一次掀开了自己的厚袍,当着易潇的面,一层层卸开了贴身的衣物。
一道又一道新鲜的剑伤,在他的身上翻滚,翻开的疤痕还是崭新带着血肉的。
荒诞。
细思恐极。
“所有人都看到了殿下您今天来了我卫无道的酒会。”
“您要彻查当年的那件事。”
“现在兰陵城的所有人都等着结局呢。”
“她来了。”
卫无道指了指拎剑入殿的易小安,身上的伤口冒着热气,痛苦入骨,这个老人居然裹着厚袍忍受了如此之久,如今还可以面带微笑。
“然后我死了。”
声音夏然而止。
这个老人面上带着笑容,微微皱着眉头忍受痛苦。
他轻声说道:“那陛下会看到什么样的真相呢?”
卫无道惋惜说道:“如果您今天不来这场酒会,我也会死在这么一个善用剑且暴虐的剑客手下,饱受千刀万剐而死,但一个仙楼大人物的死,与一个中年描画师的死就不一样了。这件事会依次上传,传到陛下的眼里,所以结局都是一样的。”
老人摊开双手,很无辜说道:“殿下,您看呐有时候伪造真相,就是这么简单。”,!
殿下您呐,还是太年轻了。这样的一个人,足以泄露出当年真相的一个人,为什么不直接杀掉呢?留着还不是为了让您找到的?”
“所以您找到了我。”
卫无道突然咳嗽了一两声,又苍老了许多。
“林意的作用已经尽了,所以他现在死了。”
这个老人低垂眉眼说道:“即便他变成了一个傻子,也由不得他活下去。只是我未曾想过,殿下您入了圣岛,骨子里还带了一分慈悲,留了他一条命。”
小殿下额头有一些青筋鼓起。
他阴沉说道:“你杀了林意?”
卫无道笑着摆了摆手。
“不不不当然不是我杀的。”
这只老狐狸剧烈咳嗽,咳出了眼泪,更像是笑出了眼泪。
“今早兰陵城的巡抚司衙门接到了报案,其中有一桩微不足道的失踪案兰陵城民区失踪了一个中年描画师,报案的是他的妻子。”
“案件的疑点不多,与那个男人一同消失的,还有一只描着他全家福的大红灯笼。”
“刚刚那起案子应该已经破了,这个男人已经死了,被人拿剑剐了千下,剑气入骨,凌虐至死。”
卫无道拢着厚袍,缩着身子笑道:“所以凶手是一个剑客,有着拿剑虐杀他人的习惯。”
“巡抚司衙门办案只求证据。因为凶手总会留下一些痕迹,譬如去那家院子时候的行走痕迹,登院墙时候留下的些微足迹,或者是被人瞧见的证据。”
卫无道笑着说道:“没有证据指向我,也没有人知道我会用剑,所以我一定不会是凶手,我也不会承认我就是凶手。”
小殿下面色极为难看。
“当然凶手也不会是殿下您。”
这只老狐狸轻声笑了笑:“因为您是真正经历这件事的人呐,你经历了真相,把您栽赃成凶手,就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我不是凶手,殿下您也不是。那么谁是呢?”
卫无道裹紧了厚袍,身子骨里传来的阵阵寒意,让他开始嘴唇发颤发青,却抑制不住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