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承蒙那位丁姓老人的厚爱,接单的生意极多,几位叔叔腰缠万贯,与真正的“东来楚家家主”实际上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
楚东来觉得这没什么,她并不羡慕那些出行便是一堆佣人前呼后拥的楚家千金或是少爷们,她倒是觉得跟着父亲在小医馆里学习医术,刀法,剑道,学些行走江湖的诀窍,比呼朋唤友花天酒地要强上太多。
可一气刀盟倒了。
那位姓丁的老人不在了。
东来楚家这些年来就像是危墙之下的一根墙头草,楚东来一直听说家里真正执掌大权的那几位叔叔想着要不要反水投靠西阁。
所以刀盟刚刚倒塌的时候,楚东来还不乏幸灾乐祸的想,东来楚家也随着刀盟倒了,这些千金大小姐的潇洒日子一去不复还了。
那几位叔叔反水的速度比楚东来想象的要快得多。
整个东来楚家的楚,现在已经变成西阁楚姓的楚了。
除了楚东来。
跟着父亲大人连夜逃亡的楚东来大小姐气不打一处来,想着东来楚家这些年一直忍不住要把嫡长子的家主地位抹掉,即便这些年来楚东来父亲退居幕后,处处忍让,甚至将所有权力都拱手让人,也终究逃不过今天。
“狼心狗肺的东西。”她狠狠啐了一口。
身后的车厢里蜷缩着一个苍老的男人。
很难想象,楚东来的“父亲”,居然是这样的一个老头,眼眶深陷,眼圈乌黑,快要掉光的白发如同枯草,干枯萎靡,稀疏扒在头顶,车厢的帘子被他抬起一根形如枯槁的手指勉强抬起,刺目的春光射入。楚东来的“父亲”重新合上了帘子,车厢内重新黑暗,他缩在黑暗里,将袄子裹得更紧了一些。
奔袭了一天一夜。
楚东来勒马而停,准备稍微休息片刻。
车厢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音。
“老爹,再忍忍。”楚东来掀开帘子,看到车厢里那个憔悴不堪的老人,温声说道:“快要到东来道了,西阁的势力应该没那么大,我们逃到东来道,应该就安全了。”
裹在袄子里的老人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很艰难点了点头。
老人低下头,看了眼自己干枯的手掌,掌心还有缓缓飘下如枯草野絮的发丝。
他轻声自嘲笑了笑,仿佛想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
楚流水在想,自己年轻的时候一定不会想到,自己老了以后会变成这幅模样。
人总会老的,他只是很庆幸自己在彻底老死之前,能捡到楚东来这么一个宝贝儿。
他很难再说话了,没法传达自己的意思,如果有可能,他倒是想告诉眼前的楚东来,逃到东来道是没有用的,他也不想逃到东来道。
自己年轻时候,一直想顺心意而活,一路走来,无论是练剑还是练刀,到头来都不能活成自己想活的模样,反而让人觉得颓废而荒唐,越活越窝囊。
他捡到楚东来以后,索性就顺着楚东来的心意来活,这个明眸善睐的小姑娘,就像是自己当年在江湖上的影子。
如果有可能,楚流水倒是希望她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能活出自己的快意,左手拔剑右手拔刀,将脚底的江湖捅穿捅透。
只可惜事事不遂人愿。
楚流水的眼睛不太好使,见不得光,可他的耳朵好使得很。
远方有马蹄声音。
楚流水微阖双眼,干枯的手指微微缩紧袖子里,按在身旁的刀剑鞘上。
车厢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大动静。
楚流水皱起眉,他发现自己居然听不清楚东来与外人的交谈声音,过了好些,微光随楚东来掀帘而入。
他喉咙嗡动,楚东来笑着说道:“是一对情侣,看起来不像是坏人,问了东来道的小路方向,已经离去了。”
楚流水松了口气。
他两只手缩在袖里,一只手隔着袖子按在刀剑上,另外一只手则是紧紧捏住一块玉佩。
接着马蹄声音再度响起。
这一次楚流水听清了那人的声音。
“姑娘,人生地不熟”那人的声音很年轻,也很柔和,听起来像是个人畜无害的角色,却不知怎地,让楚流水觉得有一丝狡黠的意味:“能不能结伴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