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小殿下,看到了易潇那张同样苍白的面颊。
小殿下在大稷山脉,凉甲城外,杀了两千人。
一份同样极大的杀孽。
易潇嘴唇抿紧,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怔怔在想,若是今日劫难,换了自己来渡,又该如何?
必死无疑。
龙蛇也好,株莲也好,都无济于事。
小金刚体魄在那样一场盛大的雷劫之下,便脆弱如同白纸,换上了大金刚体魄,也不过是一场飞灰。
如何挡下这样的一场天劫?
人力不可为。
就当小殿下胡思乱想之时,剑宗明轻声开口。
“什么样的人,遭什么样的劫。”
“杀了十人,就有一人的劫。”
“杀了一百人,一千人,就有一百人,一千人的劫。”
大光明宫宫主抬起头来,望向那场雷劫,语气平静:“他杀了棋宫数之不清的妖,其实本不该遭如此大的劫,可八尺山上的四圣阵法,本就有聚戾栽赃的功效,杀了这么多妖,西域的祸果自然被引到了他一人身上,祸水东引,这样的劫,一个人自然是抗不了的。”
他回头瞥了一眼小殿下。
“所以你尽管放心,修魔道,渡天劫,只要不去碰西域的四圣,就是再杀两千人,也不会有能要了你命的天劫。”
易潇没有说话,只是盯紧苍穹血光,过了许久,声音沙哑,“这场天劫,他怎么过?”
剑宗明笑了笑。
他挑了挑眉:“怎么过?该怎么过怎么过。”
“我的剑借给了他,他要是有本事,就拎着剑,把这个天捅破,刺穿!”
“捅破了天,还用考虑天劫?”
剑宗明面无表情说道:“捅破了天,引出了天上神仙又能怎么样?他如果有本事引动天上神仙,下来一个,我替他杀一个,下来两个,我就杀一对。”
剑宗明眯起眼,盯紧苍穹。
他的怀里,菩萨血,朱雀血等等诸多从妖孽那强取豪夺的造化物事,此刻程度不一的震颤。
他大有深意望向小殿下,轻声说了一句话。
“如果不是有人跟我说,这座天下还有一人,值得我出一剑,我早已去看看,苍穹那边,是什么样的光景。”
他顿了顿,望向苍穹,自嘲笑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知道那边的人,能扛得住我几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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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古剑,脾性古怪,素日里下坠至底,宛若死剑,唯有择主之时才肯露面,除此以外,便是天崩地塌,山峰崩坏,恐怕也不会颤抖一丝一毫。
剑主大人死前,棋圣亲自去风庭草庐里,与那位剑主大人讨要了剑冢里的百十把藏剑,在十七座山内的奉剑池中各自不一的每座池子投了数把,此刻尽数蛰潜在池内,作为压住南海气运的剑器。
剑气摇晃。
从荒域铺撒而来的剑气,引动了南海十八山所有的剑器。
棋圣深深感慨道:“一根剑骨,足以羡煞天下剑客啊。”
只可惜,剑骨已不在。
荒域的雷云,浓郁猩红,粘稠得像是能滴出血来,森然而可怖,不断蓄势,不断下压。
青石盘坐在地,轻声念了一句我佛慈悲,开始转动佛珠。
苍穹顶上的怨念,如有看不真切的丝线牵连,一张张猩红血面,在云层之中若隐若现,愤怒的嚎叫,憎恶的辱骂,在雷鸣声音之中刹那淹没。
这是造下多大的杀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