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萧重鼎揖了一礼。
这是春秋前的揖死礼。
将死之人。
若是没有那枚佛牌,齐梁的这位皇室顺位第一皇储,便离死不远了。
“萧重鼎离死不远了。”
白虎大圣幽幽开口,声音无悲也无喜。
清凉的女子声音,让小殿下微微吃了一惊。
自始至终,白虎大圣都没有对萧重鼎真正出手,她此行来到赤土,要杀的那个男人,也并非是萧重鼎。
她面具之下的声音并不难听:“易潇跟我回棋宫吧。”
小殿下细眯起眼,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道白色魅影脚底的大雪犹如大碗倒扣,刹那被无形狂风卷起,倏忽而动,易潇的思绪飘飞,瞳孔之中的大金之色照破漫天大雪,那柄方天画戟卷动八方风雪。
小殿下踏地而行,每踏出一步,那杆大戟便斩破一层大雪。
漫天狂舞的大雪,在飓风的指引之下,化为层层叠叠的包裹之力,将小殿下裹在内里,不能突出,白虎大圣的玲珑身躯,在大戟之前,宛若穿花蝴蝶,雪白双足点在戟尖,步伐轻盈,面色自若大袖飘飞,身躯折返。
悬崖跳舞,大抵如此。
她像是丝毫不担心小殿下的大戟能够杀到自己。
易潇催动大势至域意,轰然来袭的域意盖压在白虎肩头,将她凭空压下一段距离,那杆大戟便直直捅入她的胸膛之中,猛然拔出,却没有带出丝毫鲜血。
这一戟像是刺中了虚空,直到拔出之时,那道被大势至压坠落地的身影才缓缓变淡。
她的双足越接近地面,速度便是越快。
风从白虎,天下大风助她起势,脚踏地面之时,便是九万里狂风陆地疾驰,纵横天涯海角,不过一念之间。
“烽燧扛不住的。”
已然不知何时掠到了易潇身后的白虎大圣,雪白皓腕轻巧扣住了戟尖,五根手指搭在小殿下的戟身。
毛骨悚然。
易潇的小金刚体魄被她另外一手的五根手指轻柔抚摸而过,听闻到女子温柔乡内醉生梦死一般的呓语:“若是圈一处地,生死相杀,必然是你生我死。是了这九天十地,又有谁能是您的对手呢?”
白虎大圣的声音柔柔弱弱,竟是带着一丝恳求:“西域的八尺山上,缺一位真正的大君。”
“人族凡俗间的牵挂,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只要您拿起那柄钥匙,这世上还有什么不能被握在手中?”
“厄运,劫难,这些都只不过是通往王座的铺路,大君,你身上带着这份天生的厄难,无论身在何处,都免不了给周围的人带来痛苦,即便轮回多少次,都是无法避免的啊。”
易潇杀气满面,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滚!”
方天画戟的幽火绽放,背后的白虎大圣便犹如扑火飞蛾,被火焰灼烧,笑着倒退,白衣大袖被红莲幽火引燃。
她飘掠后退了数丈,悬浮在空中,任凭大火燃烧白衣,承受着这份灼烫,面具下的眉头微微蹙起,吃痛也不言说。
话语之间,仍然带着痴痴的笑意。
“大君。西域可以等你,可梁凉等不了呢。”
易潇蹙起眉头,戟尖对准白虎大圣。
她的声音清凉,沁人心脾,却在一刹那引动了小殿下的心湖。
“世人以为朱雀不需要凡胎,可以留着记忆,不断转世,这世上哪有这般好的事情?每耗费一个容器,她便永远少了一份魂魄,修了无数年的修为,早已跌到了十万八千里外,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留住这一份记忆,等着大君的回归?”
白虎大圣声音极轻:“西域可以等得起,十年百年,十次轮回,一百次轮回,西域的八尺山永垂不朽,自是等得起大君的诞生。可梁凉认定了你这位大君,拼着自己的魂魄在这一世尽数破灭散尽,也要留着那份记忆,等你回来。”
小殿下心湖难平。
白虎大圣幽幽说道:“南海之上,你并未看她几眼,她回了棋宫之后,便匆匆毁了那副颜面,换了几副容器,贴了数张美人脸皮。”
易潇想到这一副剥皮换骨的行径,便不免有些悚然。
白虎大圣笑了笑:“她并不觉得自己不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