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灵衫看着她捻起那个香囊,又说道:“顺天随缘你相信有缘分吗?”
这是一个很突兀的问题。
魏灵衫以前是相信缘分的。
现在她沉默了片刻,没有急着回答,很可能是因为许久没有见面,她又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易小安笑了笑,收起两个香囊,塞入腰间,折起油纸伞,将伞尖平举,对着门一侧,轻轻抵住,然后转动,旋出许多细碎的伞面水花。
一年之后再见面。
易小安的居士服一身漆黑,带着一身若有若无的杀气。
魏灵衫已看不透她的修为。
易小安仪态自如地收伞而立,轻声说道:“反正我是不信了。”,!
;没有动静。
她伏在顾胜城的胸口,满面流涕,看着血淋淋的眉心窟窿。
身体里滚动的血液,还在因为那位大君的刹那降临,而变得辉煌,同时夹杂着恐惧。
对于活在西域的生灵而言,能够目睹那位大君亲临,便已经是无上的荣幸。
是人是妖,已经不再重要,即便是秋水,亦不能避免这种血统上的碾压,在短暂的“大君时刻”过去之后,她依然情不自禁生出想要给虚无缥缈的八尺山皇座跪下的念头。
顾胜城失去意识之后,秋水便理所当然成了整只兽潮的最高领袖。
她竭尽全力吼出了撤退的命令。
目前是十万火急的情景。
就算打下了凉甲城又如何?
更何况,以如今妖族兽潮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打下凉甲城。
每一头妖兽,都沉浸在“大君时刻”之中无法自拔,此刻奔走在远离大稷山脉的方向上,向着西域极速前进,血液里流淌翻滚着炽烈的荣耀。
这样的一种状态,像是亢奋,更像是能够在大战之中取胜的状态。
只可惜那位大君带给兽潮的,并不全是加持的意念。
更多的是威压。
有些妖兽已经在奔走途中出现了身体支撑不住,直接崩成血块的情况。
在那一瞬间,它们距离“大君”,实在是太近了。
这是足量的春药。
更是过量的毒药。
在兴奋之后,这些妖兽的瞳孔之中变得麻木,木然,甚至连秋水的命令都不去理会。
若是让它们见到了人血,很可能会在冲垮大稷山脉,凉甲城后,向着人族腹地悍不畏死的继续冲去,无法阻拦。
那么最后的结果,就是所有的兽潮,全都葬送给北魏的军士。
兰陵城内。
没有战乱,也没有铁蹄。
一派安宁。
一场凄凉的冬雨还在绵延,兰陵城内修葺了一座古寺,方便大榕寺的客卿每年来兰陵城内有处休息。
古寺里有位紫衣姑娘,站在屋檐下,看着滴滴答答的雨滴顺延木瓦流淌,在她面前连成丝线。
魏灵衫伸出手,接住雨滴,看着雨滴在掌心汇聚成一湖,接着后续雨滴追上前面雨滴,两两击在一起清脆迸开。
吧嗒一声。
她缓缓低眉,雨滴从睫毛上汇聚。
她蹙起眉头,想着临走时候,与她对视的那双眸子,就这么没有预兆,忽地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