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譬如,这抹胭脂刀。
场间迸发出一声尖锐而刻薄的低吼,没有人看清披着玄黑重袍的顾胜城如何动作,隐约看见他猛然挥臂,那个刺客女子便被轰然拍开,砸向了拖雷和斐常的方向。
拖雷和斐常两个人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那女子的身躯砸得飞出,将半边城主府都撞塌倾倒。
天光缓缓落下。
黎明来临,曙光缓缓落下。
城主府外,西宁王所率领的甲士一片沉寂,八百弓弩手无人再动,哪怕每个人的臂弩膛上已空,也没有继续动作的意思。
因为一片阴翳笼罩了这里。
这片阴翳当中,似乎携带着莫大的阻力。
连黎明的曙光,都无法射入城主府内,以至于映出了一副极为古怪妖异的画面。
城主府外,黎明来临,曙光射雪,映照无限光明。
城主府内,烟尘四溢,一片昏暗,仍处于黑夜之中。
顾胜城的身上没有一道血口。
那柄胭脂刀没有划破自己的大金刚体魄。
因为那个女人的刀光,一直藏在袖中,一直未曾递出。
此刻在拖雷和斐常所在的城主府废墟当中,两道刀光伴随血光溅出。
胭脂刀如愿以偿的饮血。
提着“胭脂”的胭脂,神情木然而凝滞。
顾胜城狼狈站在原地,半边大袍贴身,他呼吸急促地望着头顶的阴翳。
那里有一抹骤光。
那是无可抵御的一箭。
春秋十六年,也是这一箭,射杀了淇江化龙的穆家老祖宗。
只是这一箭,箭光已经迸发而出,却被人硬生生停在了弦上,拉成了满圆。
若是射出。
黎明永夜,山河万朵,在这一箭之下,都将被尽数射破!,!
这是何等神通?
西宁王瞳孔缩起。
那块巨大土石已经砸到自己面前,躲之不及,砸中必死。
千钧一发之际。
那块土石像是一头狮子,已经奔出,只是脖上系着铁链,如今铁链主人抬袖拉扯,虚空之中的无形铁链迅速收回,便将这头待人欲弑的凶猛野兽拉扯而回,重重砸回城主府被揭起的那块空缺之上。
自此便是一片死寂。
顾胜城风轻云淡站在府内,环顾四周,城主府的府邸门口已被射塌,一片狼藉,烟尘弥漫,烟尘幕后的八百弓弩手,却是哑然无声。
“你和淮阳侯不一样。”
拍了拍袖子的男人,轻声说道:“你才是那根射破黎明的箭镞,我若是杀了你,那么兰陵城的使团来了,带来的便不是和平,而是愤怒的宣战。”
西宁王面色苍白。
他还没有从刚刚的惊魂一幕当中缓过神来。
顾胜城低垂眉眼,平静说道:“既然是齐梁的国师不愿意和平,那么他本人为何不来?”
他抬起头。
北姑苏道的天光降临,大雪依旧,雪光映射曙光,一片灼目。
而灼目的天光之中,有一抹刀光闪逝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