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万卷双手抬起,缓缓握住穿透自己胸背的那根巨大箭镞,然后有些吃力地拔起。
他眉头皱起。
唇角却在微笑。
即便是穿心的苦楚,也不能遮掩内心的喜悦。
大雪原上,黑袍的血液不再流淌,他缓缓站起身子,褪下那一身沉重粘稠的大袍。
在黑袍之下,是一身朴素而简陋的粗布质料麻衣,鲜血在布衣下结痂,布衣外,却结上了一层微弱的青霜。
陈本布衣奈何为贼?
陈万卷将那只剑气长翎随手丢去,砸在雪原之上,溅出一滩乱雪。
一路走去,遍地都是凌乱,竖立,斜插的剑翎,陈万卷一直走到了蜷缩在雪地上的那个女子身旁。
他轻声说道:“看呐你要等的那个人,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雪地上的女子,衣衫凌乱,抱头蜷缩,痛苦的哭泣,声音颤抖,惹人怜惜。
“别念着他了,他有什么好?”
陈万卷自嘲笑了笑:“他不会来了。”
“他已经,死了。”
穹顶之上,那片澄澈的大海依旧如常。
没有太阳,却阳光明媚。
雪原大雪飞舞,有一道莲衣被风吹满,艰难行走。
每一步走得都很缓慢,却又坚定。
风雪的远方,有一个隐现的木屋。
易潇有些惘然。
木屋就在那里。
可是
还要走多远,才能走到那间木屋?
他回过头来,身后一片惨白,入目所见,什么都没有,那口黑棺早已经被自己远远抛在了身后。
就在此刻,雪原的大雪,似乎停滞了那么一刹。
易潇的耳边,似乎有着轻轻的声音响起。
他努力去听,但风雪太大。
他听不清。
魂海之外,棺木之内,小殿下的肉身之处,破碎的莲衣被沙粒填满,双手合拢握在胸前。
胸前是一块古老的令牌。
圣岛的传讯令。
此刻传讯令轻微而急促的震颤。
那道熟悉的声音,带着恳求,带着哭意。
“救我”
“救我”
“救我”
直至消散。
那块令牌的声音穿透了魂海,传递到了澄澈的海底,一直传到风雪草原之上。
却传不到易潇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