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汤故尚出去,井春也跟了上去。
汤故尚见着四下无人,又想起方才井春问的问题,便道:“大人上心些不好吗?此案暂且没有用到你的地方,怎么?你这是又打算插手了。”
“也不是说大人上心不好,只是见着你们时间紧任务重的,倒显得我这个闲人惭愧。”
汤故尚笑了笑,道:“大人也是人啊,你如此能揣测人心,怎么连这个都没有留心到呢?”
井春微微愣了一下,“怎么说?”
“大人可是父母官,父母官父母官,连着父母二字,又如何能对刚出生的婴儿不重视?”
“这个道理我知道,可陆仵作也说了,那孩子自出生时便是个死胎,既然都没活过,如何能算是一条生命呢?”
汤故尚微微愣了一下,“我竟想不到井工会说出这般冷血的话。”
井春倒不生气汤故尚对自己的看法,只是道:“我自然知道人之可贵,可也知道未出生的婴儿着实不能算作一个又真正社会性质的‘人’,此事宋大人重视固然,但却有些本末倒置,京兆府应该做出的努力是如何能保护诸多的妇人与婴儿。”
“井工有着长远的眼光,这是很多人所无法企及到的,井工想到的是这是世界的‘大同’方向,可现实却不是如此,井工可知道婴儿意味着什么?”
“就是人啊。”
汤故尚有些赞同,“是人,可以说整个延国都是靠着人来运作的,就要比一架马车,人就好比车轮,若是没有车轮,马车如何前行呢?延国律法从未压迫过女子生育,甚至会鼓励女子生育,若是的女婴,朝廷自掏腰包奖赏五两,外加一只猪;若是若是男婴可得十两和一只猪,若是再好些,若一家有三孩,子女便可免去束修读书等等,井工所说的那些保护措施不是没有过,可现如今仍有个死婴在宋大人面前,你觉得宋大人会想些什么呢?”
若是这样想,那岂不是有愧于当今律法,光是这话就足以让人抑郁。
“井工有想过这死婴背后的缘由?”
井春摇了摇头,她顾念的是着死婴的安身之地,却从未考量过这死婴后的警醒。
汤故尚微微叹了一口气,语气也更加深沉,“这死婴背后的需要纠察的缘由很多,例如,那妇人是如何怀上孩子的?是遭人强迫还是未婚先孕?那妇人又如何能让一个死婴诞生至世间?这位母亲是在如何境遇下生下这个死婴?又在什么样的心情下将死婴遗弃?是年少无知还是逼不得已?此事背后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已经不单单是这死婴被遗弃的事情了,若是今日宋大人对此事不重视,甚至如先前一样交予我们几人查办,查出来还好,若是查不出来呢?便是一个积案,那这位母亲是否今后仍会将死婴遗弃而不顾?更有甚者效仿此法,到那时就是对律法而言更是举足轻重的蔑视。”
井春似乎被汤故尚所言惊叹到,竟不知背后有如此缘故,不觉道:“我原先从未觉得宋大人有如此沉稳的心思,他时而同我等说说笑笑的……”
听井春此言,汤故尚笑道:“不然你以为宋大人如何能坐上今日的位置?这京兆府尹官位不小,京城中大小案件都需京兆府过目,这圣上必定是对宋大人信任才会将京兆府的位置交予大人,这既是圣上的青睐,又是宋大人的忧国忧民的忠心啊。”
若是这么看来,井春对宋一问的误解挺深的,她还以为宋一问就是一个处事圆滑,深知官场的官宦,甚至还对宋一问如何能登上如今的位置深表怀疑。
“井工啊,”一番肺腑,汤故尚的神情也有些恍惚,“士农工商,士为前者,但凡是在府衙中办差的人,虽说会趁着士者的名声,但谁能说这府衙之人没有过济世之想呢?只是时间一长,也都见过了这世间大大小小的磨难,真正做下去的人少之又少,今日我与你在此处谈话,我等可是少不了年少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