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几步,吕池也随之跟了上来,“殿下,今日不是要去百草堂问诊吗?”
姜和瑾摇了摇头,“衣服买到了?”
“是。”
姜和瑾看向了吕池手中的包袱,原本是打算要交给井春的,至少还有个理由,如今京兆府的人都在,这衣衫今日定是不能交到井春手中的。
“殿下,要不退了吧?”
吕池也是知道的,哪有男子闲逛带着女子的衣衫的。
“算了,留着吧。”
姜和瑾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觉得这件衣衫日后能派上用场。
百草堂内,宋一问见着举着瓷片步步紧逼的韩玉燕,又见着同样不甘示弱的井春,不禁有些头疼,一时间到不知道先劝谁。
宋一问刚准备进门,就被李捕头拦了下来,“大人,您先别进去,井工正在劝呢。”
宋一问就知道,这井春绝非是个给自己找麻烦的人,便侧身问道:“这是个什么劝法?”
“井工说了,当时拉着韩玉燕跳河时是她拉着的手,韩玉燕宁愿自己跳河也不愿拖累她人,看来应该不是个狠心之人。”
宋一问反应过来,“所以,井工这是打算利用对方的心软让对方先放手了?”
李捕头点了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宋一问也有顾虑,此法虽好,但也太过于冒险了吧?可事到如今,还真没什么好法子能劝住韩玉燕,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了。
况且在这个份上,若是宋一问冒然进去,很可能不但没有让局势有所缓和,还会火上浇油。
思量再三,宋一问也同李捕头一同趴在了门边上听着房内的对话。
房内,井春正劝说着韩玉燕放下手中的瓷片,只待话音刚落。
“井画工是吧?”韩玉燕抬眸,眉眼中闪过一丝触动,“世事无常啊,你不应该救我的。”
看着面色苍白的韩玉燕,井春心中竟有一种难以言表的苦楚,她再一次陷入了那种无人救赎自己的境地,她甚至可以预想到,若是韩玉燕真的做出了什么样的傻事,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她适才想着,要如何说才能让韩玉燕放弃轻生的念头,可她心中又是那般地佩服韩玉燕的这般的决心。
一个人蓄积的勇气可能走过多少路呢?
原本就走不了多少距离的,可偏偏还要遇上几匹恶狼,就连最后做的路都是带有血迹。
井春声音沉重道:“我是京兆府的差吏,京兆府职责就是保护一方平安,我有着救下韩姑娘的理由,韩姑娘,我方才能送数米的桥上跳下去救你,我就敢那我的生命来赌你的命,你若是敢割腕,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割下去。”
房间内点着火炉,跳跃着的火苗若有若无地喘息着,就好似水纹的波浪一样,淡淡地消弭。
韩玉燕看着井春手中的瓷片,没想到到头来会有一个陌生人会因为自己拼了命。
“姑娘,你若是早些出现就好了,兴许我还能活得下去。”
“我现在出现的也不晚啊!”
韩玉燕有气无力地吐出两个字,“晚了。”
“韩姑娘。”
“若是你先于我报官前出现,那我定不会孤独与自卑,会和王鼎据理力争,而不是受尽王鼎的侮辱。若是你先于我得知怀有身孕前出现,我定不会独自忍受旁人的非议而默不作声,我回去解释我才是被冤枉的那一个,而不是遭受骂名。若是你先于我产子前出现,我兴许还会对着孩子抱有期待,思考着那孩子的无辜与不信,可惜都不是,你来晚了,我所受到的委屈与责骂几乎压垮了我一整个身体,我只会对那孩子憎恶,盼不得他活活闷死在我的身体里。”
“可是,那婴儿是在你的身体里存活了八月之久。”
“嗯,我知道,”韩玉燕的眼神再次失焦,“到最后……死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