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相顾望着,却不知是对谁说的话,且听井春回道:“记下了。”
“既是记下了,”宋一问又看了魏阿诺,问道:“魏阿诺,你当真要状告任聪?”
魏阿诺直接忽视了魏母魏父眼中最后的祈求,“是。”
魏阿诺两三步走上前,站在了魏父的身侧,从袖中掏出了准备已久的状纸,跪地递了上去,“大人,状纸呈上,魏阿诺状告任聪。”
“你这孩子,你真的是要逼死爹娘你才甘心啊……”
魏母一声,想要拉扯的手悬在了半空,似乎魏阿诺整个身体的躯壳都是沾染污秽的,目光更是躲避着魏阿诺的裙摆,不肯与之接触半分。
仿佛她的裙子里带来了一种肮脏……
谁也不知道魏阿诺何时写的状纸,兴许是在百草堂,兴许是在京兆府,只是看着那娇小的身躯,井春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十分沉痛的闭环。
井春想到了她自己,她想起了自己无缘无故成婚,倘若姜和瑾的性格与任聪一样,那井春的遭遇是否亦如魏阿诺一样呢?
她是否应该庆幸自己所嫁之人并非纨绔,甚至还给予了自己相应的空间,可若非是姜和瑾自己又岂会被这场婚姻束缚住呢?
或许,井春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口气,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这是时代的错,井春不能自私地将对错都放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这是时代所带来的幸与不幸,是时代铸造的一切。
宋一问起身,他不再高高在上,几步走到了魏阿诺的面前,接下了状纸,回道:“明日升堂。”
魏母与王婆一声呼嚎,显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井工张工。”宋一问唤道。
“在。”
“明日你们两个不可为阿诺辩护。”
井春与张若怜异口同声问道,“为何?”
“为了秉公处理,”宋一问严肃道:“你们是在本官门下办事,却又是处处帮衬魏阿诺,实是不可。”
张若怜方想说些什么,却被井春拦住,“属下遵命。”
见井春已经应承了下来,张若怜也只能回道:“属下……遵命。”
“事已至此,”宋一问手握状纸,便向门外走去,“明日本官自有定夺,各位就散了吧。”
见着无人为自己撑腰,魏母将自己的鞋子捡了起来,只能用愤恨地眼神盯着依旧跪地的魏阿诺,拂袖而去。
几人走后,井春这才扶起魏阿诺,拍了拍魏阿诺裙摆上的灰尘,安抚道:“明日你也不必担心,我认识个讼师朋友,为人忠义,定能帮你。”
“井姑娘,张公子,我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去的,我定为自己争取一次。”
“什么死不死的,”张若怜扰道:“万万不可提死字,你可不知道,为了你的事情,井工可是拼自己的职位的……”
下一秒,井春便用手肘微微撞了张若怜一下。
“什么?”魏阿诺没有明白张若怜话中的意思。
“没什么,阿诺姑娘既是有心,我井春定会拼劲全力相助。”
本章中的一句“仿佛她的裙子里带来了一种肮脏”是莫迫桑《羊脂球》小说中的原话。
很奇怪,我已经忘记了小说中绝大部分的情节,却对这句印象极为深刻,尤其是“裙子”两个字,当时还是年少,读完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不得不说,细品之下,这句话写的真的挺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