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法子?”李延庆问道。
“宋州每年有四个吏升官的名额,现在已是九月中,到十一月府衙就要将名单递到吏部去。”
吴观这几也是被府衙那帮书吏气得不行,本想将今年的两个名额就此作废,此时却是灵机一动。
“二桃杀三士?”李延庆若有所思。
“没错,这可是鱼跃龙门的机会,由不得他们不上套!”吴观白净的脸上浮现丝丝杀气。
“就怕他们不上套。”这些书吏都是些地头蛇,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所谓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李延庆觉得他们不会很稀罕九品官的位置。
更何况这名额就四个,用来拉拢书吏也略显不够。
“若是我将未来两年的名额都许出去呢?”吴观笑了笑:“这可是官身,是能够抵罪的!”
这时候官身能够抵消一层惩处,比如一般的富豪若是将府上的一名仆役殴打致死,是要被判处死刑的,而有官身的人就可以罪低一等,只用充军即可。
“原来如此,老师的手笔倒是够大。”三年十二个名额,这倒是有足够的吸引力了,李延庆觉得这桃子也忒大零。
吴观用力拍了拍桌子:“饵料不够香,鱼儿怎会上钩呢?这事就这么定了,午后我再去一趟窦判官府上和他商量下,”
“那就祝老师旗开得胜了。”李延庆微笑着道。
“对了,我今日来其实还想件事。”吴观收敛了下情绪:“三郎可还记得陶文举么?”
李延庆凝重地点零头:“当然记得。”
当初陶文举在宋城的所作所为,给初至这个时代的李延庆很大的震撼,让李延庆感觉到这五代的末期,虽已有和平的曙光,但仍处于乱世之郑
“陶文举近日去了州征税,结果这邓州的节度使学了三郎你的法子,也给治下的百姓发放贷款。”
谈及此事吴观颇为开心,对于陶文举这等酷吏,吴观自是极为痛恨。
如今李延庆的法子已经传播了出去,若是下的节度使都能有样学样,那么下也就没有了陶文举这等酷吏的容身之所。
李延庆闻言心中亦是欣喜,不过李延庆并不盲目乐观:“这确实是好事,可就怕一些节度使打着惠民的幌子,暗地里却是在发放高利贷。”
因为郭荣通过了宋州府衙递上的贷款方案,自然也难以拒绝河南其他节镇的同样请求。
同样的政策,由不同的人来施行,其效果可是会大不相同的。
李延庆之所以提出分期贷款的方案,是看在宋州有吴观、有窦侃这样心向百姓的官员主事,可在别的州情况并不一定会一样。
此时的藩镇虽然权力大减,但中央的旨意要贯彻到地方依旧极其困难。
李延庆和吴观伙同了窦判官和赵推官,在竹奉璘一事上,轻而易举就欺君成功,瞒下了事情的真相,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离开封仅二百里的宋州尚且如此轻松,那些偏远点的节镇可谓是真正的高皇帝远了。
此时朝廷除了靠着军事优势能收上些赋税外,在其他的方面是极难监管的。
吴观闻言也冷静了下来,面带忧色:“是啊,就怕那些节度使别有用心。”
“所以我觉得还是削藩更好,要是下藩镇皆除,朝廷的政令在地方能够一以贯之,对百姓总是有好处的。”李延庆不失时机地出了自己对削藩的看法。
依照对历史的了解,李延庆知道北宋建立后,通过双重手段来监管地方,由文臣所担任的转运使,和由内侍武官所担任的走马承受。
依靠这内外朝的双重监管,北宋朝廷才牢牢掌控霖方。
而现在这些监察机构都还未存在,此时的郭荣要想了解地方的实情,竟然只能通过与回京述职的官员奏对来实现。
只要宋州府衙的三位主官达成共识,郭荣就只能得到虚假的信息,竹奉璘劫掠的船只摇身一变,就成了一般行商的船只。
李延庆接着道:“只要朝廷能够建立完善的地方监察衙门,就能避免地方上的官员为所欲为。”
“削藩自有削藩的好处,这我也赞同,不过我还是坚持己见,反对当今的削藩,三郎也不用再劝我。”吴观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