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周远之更蒙了,捧着栗子红薯懵着回了房。
室内,寒玉又喊:“勾云,磨墨。”
磨墨是门手艺活,勾云做的颇为熟练,同样,勾云也是四位管家中,唯一能干涉寒玉决定的人。
“殿下是想让周相把解药带给太傅大人,可是属下不理解,为什么殿下也中了毒,自己却不用呢?”
“我解毒只是多苟延残喘些日子,但是太傅解了毒,却能继续活半辈子,你不觉得给他更值得吗?”
勾云摇头:“把自己的命续给别人,而且是负心人,属下觉得不值。”
“没办法,谁叫我放不下他呢?”寒玉提起笔,犹豫片刻却又放下,“此次周远之回京,你带着解药随他一起回去。”
“破军和清规都不在,属下要是再离开,殿下身边就没有伺候的人了。”
“还有师兄在,无妨,而且我也要离开此处了。届时你从京中出来,直接去鱼城寻我们便是。”
勾云愣住,手里磨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殿下不准备北征了?”
寒玉偏头:“做事岂能半途而废?只是暂时停止而已。汝阳侯这个人虽然是文臣,但不可小觑,防线推不动了,停在此处即可。”
“大军一路北上,短短一年便从南蛮打到了渭江,也确实该好好休整一番了。”
黑底金纹的卷轴铺开在书案上,寒玉没有急着落笔。
转头找了张花笺写草稿,字迹横飞,连勾云都认不出是写了什么。
不过,写字并不影响开口。
寒玉落笔如飞,还不忘回头和勾云说起后续打算:“剩下的那些城池可没有先前那么好打了,总要给阿翡留下些制造丰功伟绩的机会。”
“……”勾云沉默片刻,将脑袋低低垂下去,小声道,“依属下看,陛下未必会遵从殿下的意思。”
“恩?这倒是你第一次提起对阿翡的看法,仔细说来听听。”
“陛下和先帝一样,是个不爱动刀兵的仁君,而宁国现在最不需要的便是仁慈的君主。若没有殿下在身边,十三年前未央宫的惨状,未必不会重演,殿下不要忘了,宜郡主和永帝小皇帝毕竟是亲姐弟。”
“我知道宁国此时不缺仁君,可也实在不忍强迫阿翡成为一个刽子手,那是他最讨厌的人。所以,我将解药留给了晏尚。”
勾云锁眉,不解,细细想去才想通其中关节。
风仲翡虽然是仁君,但晏尚和周远之不是。
但是晏尚真的会如寒玉所料想的那般,为了一枚解药便忠心辅佐风仲翡吗?
“仅仅一枚解药,怕是不足以动摇太傅的心。”
“若是再加上我这一条命,还有落英的那个孩子呢?”
勾云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寒玉:“殿下?”
“我了解晏尚,他确然不会为了区区一枚解药就心思塌地的辅佐阿翡,我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那这条命求他罢了。”
一番话说尽,寒玉低头看向花笺上的草稿,眸间便漫上了一层细碎的迷雾。
在那迷雾中,好像看到了一席月白衣衫的晏尚,大片的莲纹从衣角边荡漾开,轻轻地,落满了一地月光。
月光落下的花笺上,三个小字笔力遒劲:罪己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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