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炒野稚的味道很不错,但梅振衣却没吃出什么滋味,他一直在默默的想心事。如果他仅仅是梅府小少爷,出门听见这种事,可能只当作民间传说或神仙公案一笑置之,但别忘了他穿越前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偏僻的山村长大,一直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他精通江湖八大门的种种手段,所经历的事情越多,就越了解什么是无端玩弄他人。他对那道士没什么好感,但见众人都不开口指责“神仙”,他也不想多说什么。
吃完饭之后,将纪掌柜叫来仔细嘱咐了一番,众人簇拥着梅振衣来到后院。有个面貌还算清秀的妇人站在院中愁眉不展,纪掌柜看见她就问道:“娘怎么样了?”
妇人叹气道:“饭也没吃几口,又在香案前跪着拜神仙了。”
纪掌柜:“你带着孩子们也去吃饭吧,不要太担心了,我今天请来了孙神医的弟子,一定能治好娘的病。”
走进后院的一间屋子,这里布置的像个小祠堂,南墙那边供着香案,香案上放着一面“仙人在上”的牌位。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跪在垫子上,双手合什面对香案念念有词。她就是纪母,今年已经快七十岁了,连日上香已经是第七天了。
老太太见儿子领了个眉清目秀的小童子进来,门口还恭恭敬敬站了几个人,起身招呼道:“山城,这是谁家的小公子?来做客的吗?……你好好招待,老身开罪上仙,不便待客,还要向仙人请罪呢。”
说完话她向梅振衣施了一礼,又旁若无人的跪在垫子上开始念叨起来,嘴里嘟嘟囔囔的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纪山城用疑问的眼光看了看梅振衣,梅振衣向他点了点头,那意思是说——就按刚才商量的办。
纪山城上前一步道:“娘,请您老人家去休息吧,您这样下去是置孩儿不孝。”
他老娘眼皮也不抬说了一句:“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无事不要打扰我,会冲撞仙人的。”
纪山城又说道:“娘,请您老人家去休息吧,您这样下去是置孩儿不孝。”还是与刚才一模一样的一句话。
这次老太太干脆不理他了,纪山城却不放弃,一模一样的话一连说了七、八遍,老太太终于不耐烦了,睁眼转头道:“山城,你烦不烦?我在向仙人谢罪,你这样是不敬!”
这时一旁的梅振衣笑了:“老人家,您儿子是为你好,但他只叫你不到十遍你就烦了。想想你敬的仙人吧,你在这里一连念叨了他七天,如果仙人真能听见,不得把他烦死?……您老想想看,是不是这么个理?”
这一席话把老太太说愣住了,她想半天才问道:“这位小公子说的也有道理,那你说老身应该怎么办?”
梅振衣笑着上前搀扶道:“不瞒您老说,我就是受东华上仙所托来看您老人家的,希望您老人家能够保重身体。噢,对了,东华上仙就是你们家遇到的那位道长,他前日仙驾来到齐云观,我恰好有缘得见,上仙提起了你们家的事。他说并未真心怪罪于你,只是游戏人间的一个玩笑,你就不必每日默念呼唤于他。……仙人既然会生气,也会烦的。”,!
没了,神仙也得罪了,客人自然少了,我这生意也快做不下去了,如何不愁?”
曲振名问道:“井中美酒没了,但你家还有自酿的老春黄啊?就算没有这三年来红火,也不至于生意做不下去啊?”
纪掌柜苦笑:“这位客官显然不懂酿酒,祖传的窖池荒废了三年,一时无法再养熟,所出的酒味道完全变了。况且我家的老春黄是要瓮藏三年的,第一年苦,第二年涩,第三年方可饮用。就算我此时重新酿制,至少也要三、五年时间才能恢复如初,而小本经营少进多出如何维持?到那时我这份产业早已守不住了。……祖孙三代的酒楼啊,眼看断送在我手中,我是不孝之人。”
曲振声问道:“方才听你说,你家老母亲病了,得的什么病?厉不厉害?”
纪掌柜:“也不能算是病,家母开罪神仙又累及家业,心中十分自责,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只在后堂念神仙,希望上仙恕罪。天天这么念叨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怕她老人家身体受不了,但是怎么劝也没用。”说到这里他突然眼神一亮,单膝跪了下去:“梅公子,我听说你一直在齐云观中与孙神医一起,能不能想办法治一治我老母的病?纪某求您了!”
梅振衣赶紧起身把他扶了起来:“掌柜的,不要如此多礼,令堂得的是心病,这如何用药还需思量,且让我先想一想,请你放心,既然今天遇上了,我一定会尽力的。……你先下去吧,有什么拿手菜就端上来,至于酒……梅六发,你骑快马去城中买,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吃。”
掌柜连声道谢下楼了,梅振衣看了看众人问道:“你们如何看这一家人的遭遇呢?又如何评价那道士的所作所为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梅大东说道:“那纪母确实好求无厌,井中出美酒,竟然嫌没有酒糟养猪,神仙生气也是应该的。”
梅二南说道:“神仙游戏人间真令人神往,那仙长做事恩怨分明,而且玄妙的很啊!”
梅三西说道:“白饮三年酒,然后还了三年满井的美酒,这道士的情份也算是还尽了。”
梅四北说道:“看来人心难满啊,神仙点化世人,往往神龙见首不见尾。纪家挺可怜的,但也是自作自受。”
梅五中皱眉道:“我看那纪家也是没有远见的人,怎么没有早想到这一天,井中的酒还能流到永远吗?祖传的窖池就不该荒废。”
曲振名说道:“这道人修行高深莫测,行游戏人间之事,虽喜怒无常,好恶倒也分明,我说不出什么来,但如果是孙老神仙,恐怕不会这么做的。”
曲振声反问道:“老神仙自然不会如此,可那道士也没有做对不起纪家的事啊,世上高人各有风格但行事都有道理,纪家的遭遇是咎由自取,事实难道不是这样吗?”
这时梅六发买酒回来,听了众人的议论,见小少爷一直不说话,乖巧的问道:“少爷,您为什么不开口?难道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
梅振衣以手抚额:“一时之间还没有想明白,正想回去请教师父。……先吃饭吧,吃完饭去看看那纪家老母的病。”
梅大东提醒道:“少爷真要为纪母看病?她可是冲撞了神仙啊!这病不好治。”
梅振衣淡淡一笑:“我是给纪家老母治病,又不是给那道士治病,关神仙什么事?这病很好治,一会儿吃完饭把掌柜叫上来,我自会有话交代。”
燃炒野稚的味道很不错,但梅振衣却没吃出什么滋味,他一直在默默的想心事。如果他仅仅是梅府小少爷,出门听见这种事,可能只当作民间传说或神仙公案一笑置之,但别忘了他穿越前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偏僻的山村长大,一直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他精通江湖八大门的种种手段,所经历的事情越多,就越了解什么是无端玩弄他人。他对那道士没什么好感,但见众人都不开口指责“神仙”,他也不想多说什么。
吃完饭之后,将纪掌柜叫来仔细嘱咐了一番,众人簇拥着梅振衣来到后院。有个面貌还算清秀的妇人站在院中愁眉不展,纪掌柜看见她就问道:“娘怎么样了?”
妇人叹气道:“饭也没吃几口,又在香案前跪着拜神仙了。”
纪掌柜:“你带着孩子们也去吃饭吧,不要太担心了,我今天请来了孙神医的弟子,一定能治好娘的病。”
走进后院的一间屋子,这里布置的像个小祠堂,南墙那边供着香案,香案上放着一面“仙人在上”的牌位。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跪在垫子上,双手合什面对香案念念有词。她就是纪母,今年已经快七十岁了,连日上香已经是第七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