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搅局者,那要是错杀,就有点无辜了。
严意想到这里的时候愣了一下,心想自己什么时候考虑过无辜不无辜的事情?一起杀了便是。自己身上这种此前没有察觉的变化真是让人又气恼又害怕。都怪严微。都是她干的好事。
不过严意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有意思,她决定先不立刻动手,而是尝试接触一下这位小小的搅局者。
通过两天的观察,她意识到这位小姑娘每天上午都会到住处旁边的一家咖啡馆坐上一个小时,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但一直没等到。
于是第三天,她早早地等在了咖啡馆里面,并坐在了小姑娘每次都会坐的那个位置上。
她想看看小姑娘是什么反应,是会默默地坐到别的位置上,还是走过来拍拍她,不客气地说:“喂,这是我的座位,请你坐到别处去。”
严意这样想的时候,感觉很快活,好像自己也要笑出声了。
不过那小姑娘却没有做出任何她意料中的反应。小姑娘一进咖啡馆,就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严意的面前。
“我终于等到你啦。”小姑娘温柔又快活地说。
严意感到一阵疑惑,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忍不住问:“你在等我?”
小姑娘点点头:“对呀,我在等你。”
严意仍然不解:“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姑娘认真地说:“知道,你是组织派来接应我和马从云、马锦云兄妹俩离开东北的同志。”
严意先是一愣,然后差点笑出声来。这小姑娘未免太可爱了,居然将严意认作了她的组织的一员,甚至以为这位本来要取她性命的雇佣杀手是来帮助他们的。
不过将计就计,不一定不好。严意眼珠一转,决定将错就错,应承下来。
“没错。”她一本正经地说,“所以下一步要做什么?先让我见见那两个孩子?”
女孩眼睛转了转,竟然也一本正经地说:“当然,现在就去,你跟我来。”
严意跟在小姑娘身后慢悠悠地走。小姑娘不高,才到她的胸前,步子也小,在前面一跳一跳,像只小兔子,严意迈开一步顶得上她跳三步。严意看着小姑娘的两只小辫子跟着她的步伐一跳一跳,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一阵笑意。还真的挺可爱的。
两人到了严意之前一直在侦察的那个房子门口。小姑娘小步快跑上了楼梯,摸出一把钥匙打开房门,自己先闪进去半个身子,然后招呼严意进去。
严意笑了笑,毫不防备地拔腿走进去。
一进去,只见黑黢黢一片,屋里的帘子全部拉着。严意转头问道:“人呢?怎么这么黑?”但话音未落,只听见嗖嗖的风声,好像有什么暗器射过来,好在严意反应迅速,一闪身躲过了。但这还没完,严意只看见寒光一闪,借着门缝透过来的微光,她看见那小姑娘那原本天真可爱的脸蛋上已经换了一副冷酷决绝的表情,正举着一把大刀向自己砍来,眼看就要一刀劈在她的头上。
严意的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这样才有意思啊。她内心愉悦地想。
那小姑娘本来奋力一击,几乎集中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但一刀劈下去严意却不见了踪影,仿佛凭空消失一般。她疑惑间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手上一麻,刀已应声落地,而一只手已经毫不留情地捏在了她的喉咙上,“啪”一声,房间里的灯也打开了。
严意已经死死地擒住那小姑娘,在她的耳边轻轻说:“诡计玩得不错,可惜还是差了一点。”
小姑娘拼命挣扎,但怎么可能挣得脱,严意稍一用力,她便吃痛蹙眉,浑身无力,但咬着牙不叫出声来。严意看她可怜,便稍微放松了一点。闻着她身上有种甜丝丝的桂花香气,不由得心里一动。但眼下不是心动的时候,严意定了定心神,板起脸来,将小姑娘扭到座椅旁边,从窗帘上硬生生扯下来一块布条,把小姑娘牢牢地反手绑在椅子上。
严意抬头看见墙壁上扎了两支飞镖,应该就是刚才小姑娘抛出的暗器。她拔下来其中一支,将锋利的镖尖贴在小姑娘的脸上,声音已变得冷酷:“那两个小孩在哪里?”
小姑娘咬着嘴唇不说话。
严意反而笑了。“你多大了?”她将刀锋在小姑娘脸上轻轻摩挲,感觉到也许是刀锋冰冷,小姑娘打了一个寒战,严意的笑意更浓了,“十八?十九?”
小姑娘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二十一。”
“才二十一啊。”严意笑道,“也就比我小三岁,把命丢在这里,多不划算。”
小姑娘恨恨道:“卖国贼!都是中国人,为什么你要替日本人卖命?”
日本人啊。严意明白了,这提出绑架小孩生意的买家,一定就是日本人。
她所属的组织本来就是给各种势力干活,立场正义与否根本就不重要。所以她对小姑娘的这句指控并不在意。
以前严意也曾经在很多人身上使过刑讯方法,而且她很擅长这个,就算是形容凶恶的彪形大汉,在她的手段下也会很快痛哭流涕把所有知道的东西都吐露出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这个面容可爱却眼神灼灼的小姑娘,严意突然觉得并不想使用那些手段。
她环视房间,发现桌子上点了一支蜡烛,旁边放着两只小碗。严意走过去,伸手去摸,蜡烛还是热的,应该是刚刚熄灭,小碗里剩了粥,还有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