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是赶着去上班吗?”看黎月筝一直在窗外和手机之间来回看,司机能察觉到她是在赶时间。
黎月筝点头,“师傅,前面还有多远啊。”
“还有五六公里呢。”司机叹了口气,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多少年没下过这么大雪了,我今儿一出门雪直没脚脖子!”
心里想着拍摄的事,黎月筝没有闲聊的心情,只是出于礼貌应和了两声。
再晚一点,天就大亮了,等调试好设备,哪里还来得及赶着早高峰的时间拍。
就在这时,黎月筝的手机响起。见是岑叙白,她立刻接起。
“筝筝,你出门了吗?”电话那头的岑叙白听着声音有些焦急,“相山路封了,不能走——”
“已经晚了。”黎月筝眉毛皱起,焦急地往窗户外面看,“我已经被堵在路上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通行。”
“怪我怪我。”岑叙白那边的风声有些大,隐约还有汽车鸣笛的声音传来,“本来想着走这条路到中央大街最近,谁知道——”
后面的话岑叙白没说下去。
这条路是前一天岑叙白和黎月筝通话的时候告诉黎月筝的,虽然不是她家到中央大街的最短距离,却是全程红绿灯最少的路线,能节省不少时间。
可现下既然堵在这儿,就是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尽快想法子解决。
其实黎月筝并没有责怪岑叙白的意思,现在想来还是自己没有准备充分,要怪也只能怪到自己头上。只是她思考的时候话更少,一时无言还是让对面的岑叙白有点没底。
“筝筝,我应该提前打探路况的。”
温和的话声入耳,黎月筝才意识到岑叙白误会了什么,她仓促宽慰道:“没事的叙白,这样的突发情况以前又不是没遇到过。”
探头到驾驶座和副驾驶中间的显示屏看了眼,时间已经不能再拖。
黎月筝拿出随身平板看了眼导航,从这里下车步行一公里多能走到鲸跃路,在那里可以做地铁到上庭口,然后再步行不到五百米就能到中央大街。
迅速做出决定,黎月筝边匆忙把平板重新塞回包里,边同还在通话的岑叙白道:“叙白,我现在下车去鲸跃路,你和贝央先把位置抢好架起设备,我尽快赶过去。”
还没等岑叙白回答,黎月筝便挂了电话,“师傅,我在这里下车。”
“今儿是真冷,现在时间还早,正是温度低的时候。姑娘,你走到鲸跃路可花不少功夫。”司机好心提醒道:“路况差,你可小心着走。”
闻声,黎月筝笑了笑,“放心吧师傅,谢谢您。”
一推开门,窗外的冷空气就肆虐而来,如刀片割在人脸上,冻得人直哆嗦。汽车尾部冒出滚滚白烟,冰雪融化,路上湿漉漉的。
黎月筝裹紧身上的羽绒服,人行道上的积雪还有些厚,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有的时候不小心踩到冰面,脚下还止不住地打滑。
路牙子的雪堆很多已经变得灰黑,泥泞和白雪混在一起,再哗哗流进下水口。
出去没几分钟,黎月筝的双手和脸颊就冻得通红。白气从口中和鼻腔呼到空气中,寒风顺着衣料往里面灌。
黎月筝没敢耽搁时间,半小跑着走到前面一条街的红绿灯口。
好容易有了喘息的时候,她站在附近的公交站牌下等待。天上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雪,细细密密的雪粒并不大,轻飘飘地落在人肩头。
不过雪化后还是濡湿了黎月筝的发丝,她的长发扎了个慵懒的低马尾,只微卷的几缕头发贴在额角。雪水顺着脸颊滑落,又滴落在围巾上,下巴潮湿一片。
黎月筝用手背擦了擦,就在这时,耳边突然穿来道闷闷的鸣笛声。
抬头看,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在眼前。
细小雪花擦着漆黑发亮的车身慢慢飘落,车窗降下,黎月筝和驾驶座上人的视线对上。
贺浔的手搭着方向盘,骨根分明。西装袖口平整,微微露出腕骨。他眼神冷淡,目不转睛地盯着黎月筝。
“上车。”贺浔没什么情绪地撂下两个字。
铅灰色的乌云积在城市上空,城市显得压抑沉闷。冷风刮过,雪好像更大了些。
不清楚怎么会在这里碰到贺浔,隐约觉得不是巧合,可刻意又无迹可寻。黎月筝平静地回望过去,想说些什么,又被他预判似的拦了话头。
“这条路是去贺氏的必经路。”贺浔漫不经心地摩挲了两下方向盘,眼底是一贯的漠然。
“我没有时刻关注你的癖好。”
“现在零下十几度,你要是觉得你这两条腿撑得住在雪地里走,那就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