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又无法制止些什么,如今朝政是太子把持,他不过挂个名头,偶尔说上几句话罢了。若不是皇上对许家忌惮,以他对惠贵妃的宠爱,岂会这么多年才封个贵妃。他能做的,也只有保住她们母子平安无事。
江若若的肚子一天天隆起,约莫等到年后就要生产,周定衡对她百般呵护,也不让她再出去乱跑,只有小满时常出宫去王府陪她。
平安王府除了江若若一位正妃,还有两个妾侍,平日里也十分安分,江若若无聊的时候还会与她们说说话。
小满看到两个妾侍的时候,也曾问过她是否会吃醋,她却说:“男子有个三妻六妾实属平常,王爷他比起旁的男子已是十分好了,惠贵妃也没有为难我,府里也十分省心。其他皇室宗亲,谁人后院不是十个八个的女人,更别提陛下,后妃更是数不清的……”
江若若说着便停下了,又道:“太子殿下独宠你一人,兴许是有废弃后宫的意思,你也不必忧心。”
“我知道,我不忧心的。”
自从与周攻玉争吵过后,从前横亘在二人之间,那层隐约看不见的隔阂也消除了。从那以后她没有再喝过药,都是周攻玉喝。
要么不行房,要么选择喝避子药。周攻玉在这一点上,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小满这个太子妃,依旧和从前一样,外界对她有诸多猜测,却也因此愿意去了解女学。离经书院的学生比从前更多,甚至还买下了隔壁的院子,有更多女孩去书院求学,甚至有上已为人妇的想读书习字。而那些富贵人家的姑娘,大多请的有先生,也会如寻常人一般,认为女子不必读书。
朝中对于小满的议论,也暂时转移到了李遇的身上,风头盖过了男子,自然是要被排挤的,只有少数开明的朝臣会正常地待她。
李遇的存在似乎也激励了书院的学生们,让她们也认为自己能通过考取功名,与男子一般当官入仕。
白芫将小满的变化看在眼里,从书院的夫子到东宫太子妃,这个身份似乎没能给她什么改变,只带给了她委屈无助的眼泪。
而周攻玉,从小满回京开始,他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太子殿下了。
似乎有一层面具,从他身上慢慢剥离。
快入冬的时候,小满命人将睡莲下游弋的两条锦鲤捞起来,送到湖里给放生了。
鱼游走的时候,她就站在那看了许久,眼中有隐隐的期盼,好似她能同这游鱼一般远走似的。
天一冷,本就体弱的凝玉公主又开始卧床不起。有次病糊涂了,还一直喊着皇兄,周定衡知道后便心疼地连夜入宫去看她,凝玉却没有露出欣喜雀跃的表情来。
反而是太子将名贵药材送去的时候,凝玉因久病而苍白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抹喜色。
凝玉的身子弱是先天不足,从小便有的毛病药石难医。而这次的病来势汹汹,太医曾暗中说她难以撑过这个冬天。
惠贵妃虽不是她生母,却也从小将她养在身边,因为此事也郁郁寡欢了许久,等到冬至的时候,也不知听谁说可以去寺庙祈福,非要去淮山寺为凝玉求个福祚。
周攻玉去过淮山寺的消息也不知被谁传了出来,惠贵妃还亲自来问过他,淮山寺是否灵验。
小满的护身符是除夕的时候,周攻玉连夜上山求来的,灵不灵验他又如何得知。而惠贵妃笃定连太子都去的佛寺,一定是最灵验的,于是更坚定了要去淮山寺的决心。
冬至是情人相聚的时候,皇上却因对惠贵妃的珍爱,而乔庄成了普通的富贵人家,与她一同去淮山寺礼佛。皇后却要被孤零零的留在宫里看月亮,心中必定是少不了怨恨。
江若若因为身孕不能出门,小满身为太子妃,也不想在周攻玉和许家抗衡的时候出门,以免惹来一身麻烦。
天气寒冷,她便窝在殿中看书,周攻玉在一旁将温好的茶递给她。
“淮山寺的阶梯那样长,皇上为何肯答应惠贵妃?”
周攻玉慢条斯理地饮过了茶,才缓缓答道:“父皇珍爱惠贵妃,与她在一起便觉得心中欢喜,淮山寺的长阶自然不算什么。即便他是皇帝,在爱一个女子的时候,同常人也是一样,并无不同。”
说罢后,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惜我冒着风雪,走过石阶千层为你求来的护身符,被你随手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