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面无表情地道,“你之前受伤,我没提退婚,是怕有人说我不能共患难,说我落井下石。现在你已经好了,我也就没了这方面的担忧。”
裴长洲放下手中的杯子,一脸的不相信,“你说谎,你不是这样的人。”
何月对此嗤之以鼻,“你很了解我吗?我现在可是大理寺卿,正三品。你呢,说好听点,是一个知府的儿子,可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觉得你配得上我吗?”
裴长洲震惊地看着她,一时间竟忘了言语,他想起受伤时,她似乎跟他提过这事,可后来所有人都告诉他那是一场梦。
当时他信以为真,现在想来,那竟不是梦。他的心隐隐作痛起来,看向她的目光满是浓郁的哀伤。
“这是你的银子,收好了。我只要垫付的那部分医药费,其他的你想给谁保管就给谁好了。”何月将装着银票的那个小盒子扔给他后,觉得这还不够,继续往他心口捅刀子,“我的志向可不仅仅是一个大理寺卿,我要站到更高的位置,要拥有更大的权利,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商户能帮到我什么?”
裴长洲总算回过神来,他急切地道,“月儿,我可以帮你的,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命,都可以给你。”
“呵……你的命很值钱吗
?”
何月决定再来点更狠的,让他死心,“你知道我这大理寺卿之位是哪来的吗?我一个闺中女子,没有资历,没有人脉,一上来就正三品,你从没怀疑过这里头有什么不对?还是你没本事,所以默认不知?”
裴长洲愣愣地看着她,这一瞬间,他觉得她很陌生,陌生到令他浑身冰冷。
他站起身,走上前不管不顾地将何月拥入怀中,“月儿,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对不对,你是想故意把我气走?”
何月压下那一瞬间的柔软,将自己的心再次武装起来,用力地将他推开,呵斥道,“你干什么,别碰我!”
裴长洲的伤本还没全好,被她这一推,瞬间气血翻涌,吐出一口血来。
“月儿。”
他怕自己的模样会吓到她,一只手连忙扶住一旁的椅背,稳了稳身子,另一只手则按住胸口,试图减缓那种锥心的疼痛感。
何月背过身去,冷声道,“来人,将他拖出去,以后谁再敢将他放进来,杖责一百大板!”
下人不敢怠慢,冲进来连拉带拽地将裴长洲赶出何府,何月还不忘将那掉落在地的银票盒子塞进他怀中,“我们两清了。”
“不。”裴长洲不甘心地盯着她的背影,直到被拖出了门,她也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何月待他被拉远后,才崩溃地蹲到地上,将脸埋进衣裙里,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忠伯看到裴长洲失魂落魄地回来,慌得连滚带爬
地冲过来搀扶,“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刚说完就发现了他领口上干涸的血迹,还有他嘴角残留的血丝,顿时吓得差点魂飞魄散,高声大喊起来,“天啊,来人,快来人,快去请大夫。”
崔府的下人顾不得请示主子就飞奔着出了府,没想到刚好撞上提着药箱从别处看诊经过此地的回春堂大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将人给拉了进去。
裴长洲被老忠伯小心翼翼地扶到床上,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向帐顶,什么话都没有说,仅有的一点血色早从他脸上褪得干干净净,苍白中还带着一丝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