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没有油可以加,甚至有些羡慕。
夏日正午太过炎热,苏荔抱着湘妃竹编的竹夫人,在竹席上打了个滚,很是艳羡的想,等她出宫了,也做个玉席,冰冰凉凉的肯定很舒服。
虽然没有假期,但中午不用当值,可以舒坦的午睡,那可真是太爽了,如果她要在宫里伺候到二十五出宫,她肯定不会这么嚣张。
等天色凉快起来,施施然的用过晚饭,她这才往乾清宫去,到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就见康熙寒着脸,显然是大发雷霆过。
“安徽东北部夏大水,河决泗、宿,淫雨不止。”康熙一字一顿的念着奏折,一瞧就知道很是生气。
苏荔端着茶盏,有些不想上前,他在气头上,估摸着看谁谁都不顺眼,但职责所在,不去不行,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把茶盏放下,正要小心翼翼退下,就听康熙问:“你说,此该当如何处理?”
她只是个宫女。
“开仓放粮,紧急救援,加意抚绥,毋令失所。”苏荔低眉顺眼道。
康熙呼吸一滞,听见她绵软的声音,这才看了一眼知道是她,原想着随意指一个宫人,在对方答不上来的时候,直接怒骂众臣和宫人无异。
谁知道她答了,并且言简意赅,清晰明白。
“紧急救援?”康熙问。
“就是这种突发事件,赶紧安排人、力去专门针对解决这个事儿,将所有的损害降到最低。”苏荔清朗的声音响起,咬字清晰,条理明确。
康熙点头,挥挥手叫她下去,又跟朝臣商议起来。
苏荔走了,窝在小房间里,看着守着水壶的夏蝉,和守着炉子的春露,低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几人都不敢大声说话,只小小声回,说是几个时辰了。
苏荔想着一糖之恩,便冲着门口伺候的小宫人招手问:“万岁爷可曾用膳?”对方摇头,他是个勤政的皇帝,碰上事不处理干净根本吃不下。
“去传……”她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道:“罢了。”有专门的侍膳宫人,她若是冲出来,难免有逾矩的嫌疑。
她刚缩回去,就见魏千蕊穿着绿色的旗装,头上绑了几根绸带系了蝴蝶结,打量着年岁小,瞧着尚有几分活泼可爱。
手里提着食盒,含羞带怯的走了来,低声禀报:“奴婢瞧万岁爷和几位大臣尚未用膳,特意提了膳食来,先用膳吧。”
康熙:?
他看向梁九功,对方也有些茫然。显然并没有叮嘱将传膳的事儿交给一个三等宫女,这种巧宗,若是苏姑娘做来,说不得还会卖个面子,可这是哪位,他都不认识。
“放肆!”康熙原就一肚子火,这下见宫人自作主张,更是火上浇油,冷笑道:“发回内务府,什么奴才也敢往乾清宫递。”
这来历不明的膳食,叫谁都不敢吃。
苏荔轻呼一口气,心里想幸好她没念着一糖之恩,要不然被发回内务府,那也太丢人了。
魏千蕊直接被拖出去,她头上绑着的绸带零零散散的落在地上,发髻散乱,整个人狼狈极了。
偏偏又不敢哭闹,还未张嘴,就被一旁的嬷嬷捂住嘴,一点声音都不叫她出。
宫里果然艰难,行差就错片刻,就是这种灾祸,不过作为前女主,就算被发配内务府,应当也会很快起复。
在康熙的铁腕手段下,安徽的事儿很快被解决,他这才有心思安抚饿的咕咕叫的五脏庙。
“传膳。”他朗声道。
苏荔想了想,默默捧上瓷白的小碗,康熙诧异挑眉,揭开盖子的一瞬间,紧皱的眉头便打开了。
凝脂如膏,上头撒着各色坚果,有瓜子、杏仁、核桃仁、葡萄干、花生碎等等,红白紫绿各色都有,是谓‘糖蒸酥酪’。
康熙用勺子舀一块,颤颤巍巍的雪白,看着就很好吃,奶香味十足。
“你做的?”他问。
苏荔垂眸点头:“您尝尝,吃着可还和口?”她不喜欢欠人人情,惦记着一糖之恩,便想着还他。
康熙吃的心满意足,饥饿空虚的胃部,被暖融融的酥酪安抚,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眉眼柔和:“你做的极好吃,膳茶原就是一家,往后你兼了吧。”
给她升职加薪,想不到还有这手艺,虽说是系统强迫,这会儿觉得捡到宝了。
苏荔:?
原来这就是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