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反噬,沈馥硬生生清醒着,是被疼死过去的。
而这边天帝选举的文试揭榜,看见第一名的位置旁赫然写着自己名字两个大字的沈延心悸了一下,周围的庆祝声和叹息声他都没有听见,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的内心只有着不安。
次日,这张榜单的旁边多了一份公告,上面写的是沈馥私通魔族,罪不可赦,处以死刑。不安在那一刻落到实处,公告栏处还是围满了人,不消一日,文试的结果就已经失去了热度,人们此刻围在小小的公示面前叽叽喳喳,有人说可惜,有人说活该,有人说为了一点情爱不值得,也有人说沈馥德不配位,显然对于西南主神的八卦,人人都成了专业的评论家。
…………
树根老头家里,好不容易搭建好的城堡在小沈端放上最后一块积木的时候轰然中塌。
看着倒下的城堡,小谢衍气得不愿意和小沈端讲话。不过马上,树根爷爷便来催他们午睡了,玩累了的小谢衍虽然心里气呼呼的,但是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等到树根老头轻轻把门带上,小沈端便从床上爬了下去,他本来是想帮小谢衍重新搭好城堡的,但是地上一片狼藉已经被树根爷爷收拾好了,所以他穿上一件衣服,拿起自己早就准备的好的纸包偷偷溜了出去。
他艰难地敲了敲上次小谢衍敲过的窗户,因为他现在比小谢衍矮一点点,即便是踩着石头,这一点点的高度对于一个小孩来说还是有点难度。
音容打开窗户看见是他的那一刻显然有些惊愕,不过很快就发现了小沈端撑着窗户咬着牙的样子,连忙拉住他的手,小沈端以为他这是要把自己拉进去,于是借力顺势爬上窗格子,两人就这么放着好好的门不用,直到小沈端摔得眼冒金星扶着脑袋,门忽然被风吹开一条缝,两人相视,气氛之间稍稍有些尴尬。
小沈端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然后从怀里拿出来那个方方正正的小纸包,拆开来,里面赫然放着几块豌豆黄,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你吃不吃?”小沈端递到音容的面前,眼里带着一点期待。
昨天他看见谢衍给他递糕点的时候音容笑了,他觉得音容笑起来很好看,而且自己还没有和他讲过话,所以今天这么唐突的就过来了。
而且效果好像还不错,音容收下了他带过来的小点心,并且抬手施法,莹蓝色的光团在指尖凝结出来一朵具象化雪花似的透明花朵,串了一条线,音容把它放在了小沈端的手心里,对他说:“夏天的时候绑着这个东西,就不会热。”
音容是雪系灵脉根,但是这个不甚起眼的雪晶小挂坠对于现在体弱的他而言已经是最拿得出手的把戏了。而且小沈端觉得很神奇,不过现在天气还冷着,他小心翼翼地把小挂坠收到口袋里,心里想着夏天快点到来。
“那我们就是朋友了吗?”小沈端指了指他手里的糕点,挠挠脑袋,把眼睛别开不敢看对方,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第一次交朋友,那个话特别多的谢衍不算,面对面前的音容,他此刻有些怯生生的。
音容被他这个样子给逗笑,说:“当然算。”
说着,当着他的面拈起一小块豌豆黄放入口中,入嘴即化。
正愁着不知道和新朋友聊一些什么话题,小沈端忽然听到了外面传来树根爷爷的声音,很显然音容也听到了,他连忙踩着桌子爬到窗沿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来给音容送点心这件事不能被树根爷爷知道,但是上一次谢衍也是听到了爷爷的声音就急匆匆走了,所以自己也应该要这样。
小沈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音容:“我下次再来找你玩。”
音容看着他跳了下去,发出沉闷的一声,可能是摔到了,但是他没有时间想那么多,连忙将手里没有吃完的豌豆黄藏到抽屉里,突然捂着嘴猛地咳嗽起来。
于是树根老头刚一进门看到的就是音容手掌上的痰血,还夹杂着一点不明的黄色混合物在里头。他赶忙拿出帕子给音容擦拭,又拿出手里的药送进他嘴里吞服。
其实他是不准音容吃一些糕点的,但是架不住哪天谢衍就趁着他不注意来给音容偷偷送吃的,他知道音容其实很乖,说不让吃就不让吃,只是会当着谢衍的面吃一小口,不想辜负对方的好意。
这孩子从一出生便被断言活不过成年,父母弃养,树根老头看他可怜就把他带了回来,一探灵脉才知道,这孩子的灵脉弱得几乎不可察觉,又是灵脉系中最难养的雪系,面对这个小孩,树根老头只能把他放在朝北的偏院里头一个人住着,过寒过热的食物都不能吃。
尤其是夏天,这间屋子总要多耗一点灵力用来降温,不然音容实在是消受不住。
所以每每一到夏天,他就能经常在音容的院子里面逮到偷偷来避暑的小谢衍,之后只怕要抓的小孩又多了一个。
树根老头看着吃了药沉沉睡过去的音容,不自觉叹了口气,小家伙今年才七岁,伴着病痛也整整七年了,若是当年他的父母没有替他选择非要筑灵脉基,如果音容从出生开始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的话,那应该也像谢衍一样能跑能跳,每天都有着使不完的小孩子劲吧。
跑回房间的小沈端正喘着粗气,他觉得自己身上有点热,于是把围巾解开了,他小心翼翼地从口袋中拿出刚刚音容给他的小东西想要好好端详一番,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晶花在接触到他手心的那一刻便融化成了一滩水。
呆呆地看掌心里滴落到地板上面的水滴,小沈端的脑子现在有点转不过来。
忽然他发觉到有一个人的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接着便是谢衍的惊呼:“你好烫呀!是不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