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这辈子从没受过这样的折磨,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会被那样淹死,可偏偏在最后关头,他们又把她拉出来,给她生的希望,紧接着又一下将她按回水里,让她知道死亡的滋味,如此重复。
她生死的临界点上徘徊,那种给了希望又给了绝望的感觉,碾压着她的心理,摧毁着她的防线,到最后,她甚至想,就这样淹死好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她意识涣散,只会重复同一句话。
天花板上悬着一颗电灯泡,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连带着光线也模糊不清。
在灯光完全照不到的地方,有个人坐在大班椅上,冷眼看着她受尽煎熬。
有个手下低头在那人耳边说了什么话,他原本冷若冰霜的眼眸陡然燃起一抹兴味,随后,他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向南风。
光线像有意识的精灵,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浓得驱之不散的危险气息,慌忙躲开,所以南风艰难地睁开眼,却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因为五官进水,她分辨不清楚他的声音,模模糊糊地感觉他好像是用了变声器,声音很机械。
他在她面前蹲下,目光在她身上缓缓移动,像在打量她,又像在寻找什么,少顷,缓而慢地问:“被我们抓住的时候,你吞了什么?”
南风瞳眸猛地一缩。
从她的反应里,他得到了答案,笑笑,又问:“是一张纸,对不对?”
南风的心跳霎时间飙得飞快——是,他们来得太快,她根本没时间销毁陆二写的那张纸条,只能慌不择路地塞进嘴里咽下……
他稍微低了下头:“上面写了什么?他的去向?”
南风精疲力竭地喘息:“没有……”
他不信的,又笑问:“告诉我,上面写了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写……”
他忽然伸出手,按在了她的脖子上,没有用力,而是随着话语一寸寸往下移动,脖子、胸口、最后停在肠胃的位置:“食物吃到肚子里,要经过3至4个小时才会被彻底消化,也就是说,现在刨开你的肚子,挖出你的肠子,还能找到那张纸。”
南风浑身剧颤。
“你是想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
他的语气淡淡的,但南风听得出来他不是简单的恐吓,他一定会说到做到,她嘶哑着嗓子喊:“你们是在犯罪!”
“我们每天都在犯罪。”他笑得风轻云淡。
“你可能不知道,每年秋初,洛杉矶东边有一条江会退潮,在这个时候,将尸体丢下去,江水就会像一只巨大的八爪鱼,卷着尸体去到江底,一个星期后,江底的淤泥就会将尸体完全掩埋,随之时间的推移,大概只需要一个秋天,你就会彻底腐烂和淤泥融为一体……哦,不,我说的是尸体。”
“你可能还不知道,每年冬天,那条江都会举办冬泳比赛,那些选手都不知道,他们驰聘的战场之下竟然埋葬着你……哦,不,我说的是尸体。”
他声音轻轻缓缓,像一个讲故事的人,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她死后的惨状,南风被灌了水,肠胃里本来就极度不舒服,这会完全忍不住恶心,接连呕吐。
他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漠然地看着她:“漂亮的小姐,我很欣赏你的义气,而且你和这件事的确没太大关系,我实在不想伤害你,只要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可以放了你,并且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去打扰你,怎么样?”
南风不想说话,也说不出话,难受地蜷缩成一团,头晕脑胀,如有千万个人在她的脑子里擂鼓,吵得她听不太清楚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