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的当下都是认真的。”盛溶溶眼睛微红,顽强地露出一个笑容,“可我没有正式谈过一个恋爱,我不想人生的第一场恋爱,只是你情史当中记不起的某一段,我会觉得,不公平。”
暗恋与恋爱最大的不同,是前者可以不着痕迹地退场,后者就算分开得再体面,也会留下一道疤痕。
盛溶溶不想留下名为姜嘉远的疤痕,更不想在姜嘉远的世界里,那么名为盛溶溶的女孩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在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相较于爱别人,她更怜悯自己。
那天的饭吃不出什么美妙的味道,分别后,两人之间的关系陷入死寂的沉默。
当然他们之前
也没什么互动,只是在挑明了之后,沉默会特别明显。
盛溶溶偶尔会在某个时刻走神。在地铁轰鸣且规律的风声里,在索然无味的公司例会上,在入睡前没有任何外物干扰的黑暗中,她会想,如果当时她回应了姜嘉远,她现在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但所有的遐想,最后都走向最终的分手。
她从潜意识里就不相信他们能有长长久久,也不相信她能是浪子回头摘下的最后一朵花。
春节回到龙城,盛溶溶首次遭遇到了父母的催婚。
她惊觉人生过得如此迅速,印象里,二老旁敲侧击给她普及早恋的危害,似乎还发生在昨天。
高二时,她在日记本里写满了暗恋对象的名字,被打扫房间的妈妈无意间翻到。
但如今,二老在忙着给她介绍相亲对象了。
“妈,我在海市的很多同事,都是三十多岁还单着身呢,我距离三十大关还这么远,你们着什么急?”
“你跟她们哪里一样,你总有一天是要回龙城的。”老妈举着锅铲跟她说话,上方的油烟机轰隆隆地响,“不管你在海市怎么逍遥自在,回到龙城,这就是你迫切要面临的问题,你总要面对现实。”
人生看似自由,但被现实的灯光一照,就能看清套在自由之上的数道枷锁。
不管她在海市将自己打扮得再像当地人,她也没有在那座纸醉金迷的城市立足的资本。
“再说了,你看看你的好姐妹,人家不也结婚了,大明星都有柴米油盐的日子,你凭什么一直浮在上面?”老妈又给她沉痛一击。
盛溶溶捂着心脏逃回了房间,大年初五一过,她飞快收拾行李回了海市,就怕慢一秒,相亲对象来访的脚步就踏上了她家的大门。
开工第一天,她收到一捧玫瑰花。
同事们新奇地围了过来,笑着问她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盛溶溶的表情比她们还有意外,在你一眼我一语的怂恿中,她翻开了花束上附带的小卡片,上面只有一个简笔表情,调皮着眨着一只眼睛。
“溶溶,你这对象有点意思啊。”有人调侃。
“我还没男朋友啊,可能是哪个朋友的恶作剧吧。”盛溶溶强装镇定地解释。
不知为何,她看那简笔表情,越看越像姜嘉远。
等同事都散去之后,她掏出手机,却没收到姜嘉远的任何信息,她也没有去问,如果不是他,岂不是很尴尬。
但第二天,她又收到了一束玫瑰花,卡片上依旧是一个简笔表情,但跟上一个不同,这个表情若有所思,似乎是在替她思考,送花的人到底是谁。
“溶溶,你这追求者该不会想出一个连环画吧?”
这种小巧思容易勾起好奇心,同事们纷纷在问对方到底是谁。
盛溶溶摸了摸耳朵:“我也不知道。”
“你没去朋友圈问问?”
与其去问,她更想知道背后那个人能把这个小把戏玩多久。
接下来的几l天,盛溶溶每天定时会收到一束玫瑰花,卡片上的表情每一天都不同,由笑脸、搞怪,到最后变成了委屈、气恼。
盛溶溶盯着卡片上用简笔画出来的火气发笑,那圆乎乎的小人似乎是在诘问: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再过一天,她收到的小卡片不是表情包,而是一句话:你准备好了吗?
“哇奥,他这是准备放大招了吗?”同事们对这句话展开想象。
这些天的玫瑰攻势,已经成为整个公司最热闹的新闻,就连不太熟的其他部门同事,在卫生间遇到盛溶溶的时候,还会笑着问一嘴:“那个追求者找到了吗?”
这样的关注让盛溶溶受宠若惊,也有点尴尬无措,毕竟她二十多年来的人生都没有这么张扬过。
因为卡片上的那一句话,她周围的同事似乎比她还要期待第二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