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辞水只好下马坐进马车里。
“他究竟为何一定要手刃阿班诺华。”楚明玥终于还是把这句话问出来了。她知道不该这么问,换任何人冲进去,都是丧命的危险,但她控制不住去猜想。
张辞水转了转眸子,往角落里张婶看一眼,犹豫一瞬,“黑衣骑查到,四年前送往定远侯府的果干,是阿班诺华准备的。”
果然,他是有私恨的。这个人啊,那日二人交谈,他依然有保留。
楚明玥轻轻托起宣珩允的左手,腕骨上缠着的绷带已被解开,内腕上被利刃切开筋骨的伤口虽已愈合,却狰狞恐怖。
“和本宫讲讲陛下腕上的伤。”楚明玥垂睫注视着宣珩允苍白沉静的脸。
张辞水的脑子轰然一声炸响,这是陛下下了死命不许他多嘴的。
“沈从言已经和本宫说过了,陛下也已承认,你尽管说。”
马车里寂静无声。
楚明玥掀了掀眼皮,“本宫还能唬你不成,冰蚕、丹药,我皆已知晓,你再说具体点,何为冰蚕、何为化毒。”
“我想听过程。”
张辞水几息缄默,再开口已是颤声,“在江左时,半个镇上的大夫入行宫诊病,陛下以为是郡主患上血痨之症,命我等遍寻天下,寻到一可治血痨的道人,就是被陛下带回大明河宫的人。”
“这个道人给出的治法是要人心甘情愿以心房里的鲜血去化冰蚕的寒毒和火毒,寒毒三日,火毒三日,到了第七日,双毒交加,所谓寒毒,就是陛下的身体里止不住往外冒寒气,六月暑天,陛下披着大氅还是冷得哆嗦。”
“而火毒,属下亲眼瞧着陛下汗如雨下,整个人都像被放在火上烤。那恶道的背后人料定这世上没有人能挺过这七日,可是陛下,他为了郡主真的熬过去了。”
楚明玥的眼睫颤了又颤,她眉黛深蹙,听着近乎邪法的救人之法,多疑深虑的人,就这样被沈从言戏耍吗。
怎得如此荒谬。
“属下等人也曾劝陛下三思。但万一真的能救郡主命呢,陛下无论如何都要试试,哪怕明知这是一场蓄意谋害。”张辞水的眸子里迸出几粒火星,那是对沈从言的恨意,但他很快就将这种情绪敛尽。
这点微妙的情绪变化被楚明玥收进眼底,“无需顾忌本宫,他既做出那些事,就再不是我大哥,再不是阿爹的义子。”
“这伤呢?”楚明玥的手指摩挲过宣珩允手腕上的伤痕。
“这是陛下为放血划开的伤口。那妖道说七日之后,割腕放血,直至放净化毒污血,才取心房里流出的鲜血一碗,以入丹炉。第七日,陛下方承受过寒、火之毒的折磨,正是虚弱的时候,又割腕取血,偏那些血流一会儿,伤口自己就干了,陛下就一次次重新割开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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