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眸扫了扫手中这把价值七万七千四百两的纸条,房遗玉由衷感叹,这帮傻小子的钱,还真是好赚!
此刻吉时将至,这些小辈们纷纷绕回正殿,房遗玉也去寻了卢氏。
唐朝极重礼节,前来贺寿之人纷纷退至殿外,根据身份排成长龙,手捧寿礼,依次入正殿为长孙皇后宣词庆贺。
当然,也只有极具身份地位之人,才可获此殊荣,至于那些身无诰命的贵妇,或许只有吃顿宴席的资格,觐见皇后一面都是奢望。
卢氏贵为首相夫人,身份地位仅在几位皇子皇女和张出尘之下,所以等得没有片刻工夫,房家母女就受到了皇后的召见。
房遗玉捧着个雕工精美的木盒,落后卢氏半步,走进了正殿。
长孙皇后照先前换了身更为华美的宫装,落于首座,张出尘则坐在其侧。
卢氏出身五姓七望,身为大家闺秀,礼节掌握的自是娴熟,且出口成章,字里行间便能道出几句祝颂之词。
长孙皇后对旁侧的众人笑道:“诸位皆知本宫不喜奢靡之物,故而这寿礼多是些字画奇珍,房家丫头的一手房体风靡大唐,若房家的寿礼并非房丫头的手书墨宝,可别怨本宫怪罪。”
长孙皇后笑意浓郁,凤眸直视房遗玉。
卢氏闻言尴尬无比,长孙皇后此番话语着实有些刁难人的架势,无论自家闺女的书法有多高绝,多有名气,但既然是为皇后做寿,总不能真拿她的随笔之书做贺礼吧!
房遗玉倒是无所谓,欠身道:“寿礼重在心意,无分贵贱。既然皇后娘娘对遗玉青眼有加,那遗玉愿为娘娘即兴写上一篇,祝娘娘天保九如,福寿延绵。”
长孙皇后眸中闪过精色,房遗玉此番从容应对,非寻常女子所能为之,确实担得起唐太宗的器重,颔首笑道:“来人,给遗玉上笔墨纸砚!”
房遗玉将宫女递来的狼毫抓起,书法对她而言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但问题在于,她该写点什么!
皇后有考较她的意思,房遗玉自然看得出来,虽不知其中缘由何在,但房遗玉打心眼不想被对方小瞧。
房遗玉沉吟良久,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万历首辅张江陵的一首诗句,正是他用以赞美长孙的《长孙进贤》。
张江陵在史上并不以诗词出名,但他以五岁之龄求学,十二岁中秀才,十六岁位列举人,学识上亦是非常了得。
房遗玉当即挥毫疾书:“唐皇威威,踵美三王。实惟哲后,左右椒房。调和直谅,奖进忠良。用俾房魏,勋庸显彰。煌煌彤管,千古流芳。”
这首诗的开头与末尾,原本是唐宗烈烈和千载遗芳。
然而房遗玉却是作了些修改,唐太宗的太宗名号乃是他死后的庙号,如今他正值壮年,唐宗二字自是不能再用,万一被哪位多事的言官参房遗玉一本,说她写诗咒唐太宗早亡,那乐子可就大了。
千载遗芳亦是一个道理,张江陵作诗时,长孙已然过世千年,彼时用千载遗芳当然妥帖,可如今是在长孙寿宴,房遗玉若也来上一句千载遗芳,八成得将她拖出去砍了。
适才作些修改,将唐宗烈烈以唐皇威威替换,千载遗芳以千古流芳替代,意境倒也应景。
将房遗玉写的墨宝端起,长孙皇后定睛看着她所作的诗句,凤眸中不知不觉已有雀跃之色闪过,毕竟阿谀奉承的言论,是个人都愿意听,即便贤如长孙皇后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