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不管家,可燕国公却没亏待过她。
今日她穿了一身深红绣海棠的衣裙,挽着头发,发鬓间多了珠光宝气,衬得她比以前灵动明艳,伺候燕国公用膳的时候,也很温柔体贴。
燕国公问道:“夫人今儿是怎么了?”
燕国公以前为求子纳过妾侍,可求了十几年也没个动静,燕国公给年轻的侍妾一份体面的嫁妆,将她们嫁离了京城,他跟前只有几个上了年岁的无处可去的老人。
“以前是妾身想左了,不晓得国公爷的好。”
国公夫人黎氏轻声说道:“妾身一直以为您会让二房老爷承爵,妾身在国公府安安静静才过日子,昨儿听说国公爷定下了肩挑……妾身也有了指望。”
“李冥锐是个憨厚的小子,只要你不没事找事,他会厚待荣养你的。”
燕国公眼里闪过一抹了然,她晓得李冥锐承爵后,还可以继续做国公府的太夫人。
李冥锐父母皆丧,又是肩挑,奉养黎氏也应当。
“妾身哪敢给将来的世子添麻烦?”黎氏送燕国公出门,“不过,妾身还是盼着国公爷的身体能因此喜事养好一些,没有您看着,府里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呢。”
“谁不想多活几日?”
燕国公苦笑着摇头:“我也不例外。”
送走了燕国公,黎氏立刻打发李妈妈将宁姐儿从兄长家接进燕国公府。
一直独霸燕国公府的二房因为承爵的事儿落空,如今正乱着,燕国公府的下人也都有心重新站队,国公夫人这次不动声色的将娘家的表小姐接进公爵府,也给下人们一个信号,世子是肩挑的,即便国公爷故去,她一样是地位尊荣的太夫人!
后宅的事情,在燕国公看来都是小事,他不曾在意过。
此时他站在了诏狱门口,宇文统领见燕国公车驾到了,忙迎了上去,“国公爷大驾光临,请恕在下有失远迎。”
“稀客谈不上,你这诏狱可许探监?”
“旁人进不去,您还进不去?”
宇文统领也没多同燕国公废话,直接领着他进了诏狱,心知燕国公是为了李冥锐而来。
他介绍起李冥锐的状况,“昨儿皇上让人给他送了一整套的书卷,听说是绝版的,顺带的……太后娘娘赏了他一桌酒菜,都是宫里御厨做的拿手好菜。”
宇文统领一指旁边的屋子,“那里面放着许多的食物,衣衫,银两,都是百姓和举子们自发送来的,其实哪用得上这些东西?我能亏待了他?”
燕国公放心的笑了笑,“他们再送东西来,你打发出去也就是了,让皇上瞧见了像是什么样子?李冥锐是来做牢的、”
宇文统领心底吐槽,李冥锐来坐牢这话谁信啊?
“你是……”
李冥锐听见了脚步声,从软软香香的床榻上坐起来,看到来人的面貌,眉头皱成了疙瘩,来人脸庞五官很像生父……他的母亲每天都会让他在生父的画像前磕头,所以他对生父的容貌并不陌生。
宇文统领轻声说了一句,”李公子,他是燕国公……啊,你们聊,你们聊。“
被燕国公的目光扫过,宇文统领转身离去,燕国公府虽然眼下不咋地,可燕国公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方豪杰,他们宇文家欠着燕国公的人情……人情债不好还。
燕国公站在牢房外,仔细的打量着已经站起身的李冥锐,眼底泪水盈盈,喃喃的说道:”像,像。真像老四……”
”娘说,我不大像父亲。”
……
燕国公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不请我进去坐坐?”
李冥锐拉开了牢房门,让燕国公进来,他站在一旁道:”喝茶么?那边还有点心。”
燕国公放弃了打量牢房的布置,回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感动的说:“不用,不用。”略有手足无措的道,“你也坐,我就是来看看你。”
如果燕国公晓得宁欣到来后,李冥锐主动给宁欣端茶倒水送点心,不知他还会不会感动于李冥锐对他的好!
李冥锐跪坐在蒲团软垫上,在他左手边放着桌子,上面摆放着打开的书卷,他冷静从容的目光,让燕国公更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了,燕国公更像是不知怎么开口的那一位,讪讪的坐在床榻上,手摸了摸被褥,”还挺软和的。”
“金丝锦被,我也是第一次睡!”李冥锐很诚实的说道,“没想到在诏狱里享受到了。”
燕国公眼泪差一点掉下来,“这些年苦了你了。”
“也不算苦,我过得挺好的。”李冥锐神采飞扬,“您不晓得韩地的风景有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