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今天小区里的路灯闪的扑朔,像是开幕的预示。
果然,和往常一样,感应的警示总来的准确。就在许韫走到楼下时,看到了她最不想见的身影,只是与往常不同的是,她无畏又坦然的走到那人跟前。
顾今晖有些不敢相信,许韫竟真的朝着他一步步走来。他们隔得不远,可她一步步却足以让他思绪百转,她终于不再躲着他、绕着他,却是因着别人给她的底气
就在一瞬间,顾今晖心中真的觉得许韫会嫁给邓昱。比起他和她相处的时间,他带给她的伤痛,她更应该会选昱哥,他忽的就这么苦涩的想。
苦涩?他顾今晖堂堂二十多年来,要什么没有,偏偏她不如他的意,他大少爷一言九鼎,偏偏她得了承诺却转手弃如泥!
她走的第一年,他恼他怒,只要谁提起她的名字,他就如爆竹一般,噼里啪啦;到第二年,他告诫自己,不过是个女人,他在京市呼风唤雨,她不识好歹那就由她后悔;到第三年,他彻底懂了,许韫是不会后悔的,至始至终是他绕着她上跳下窜,她冷眼相看。
一个男人从幼稚走向成熟,不同的人是不同际遇,可他,却是因为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给了他最初的悸动,他在追逐中深陷而不自知,她让他在玩世不恭的少年,第一次体会被人依靠,等他开始憧憬另一种生活,她又让高低差将他狠狠的甩落。
后来的每一次梦回,往事与虚幻交织,他看到往日和她满足的时光,又有看到她牵着他的孩子在世界某一处嬉闹,他们坐在沙发前看了一下午的书,那场景像极了他跟着她在图书馆的时光。
由不得他傲气狂躁,他的心,就是记住了她。
“怎么,特意来祝福我?”
许韫止在他身前,清浅如画的眉目微挑,嘴角轻抿着笑意。顾今晖整个人却沉的很,或者说从相逢起,他整个人就已经没了从前张扬的桀骜。
“你真的要和昱哥订婚?你会嫁给他?”
“对啊,你以后就要叫我嫂子了。”
“许韫,你还记得你在慕尼黑,在老子身下是怎么答应的老子?”
“我不是跑了吗?答案你很清楚啊。”
她笑的灵动又皎洁,轻盈的像是要乘风而去,他却如困兽,连影子也沉重,可困兽犹斗。顾今晖沉着嗓子,话语少见的没有波澜。
“跟我走。”
“跟你走?呵,邓昱不是你的好兄弟吗?朋友妻不可欺。”
“哼,老子知道你回国后就不该放任你,以至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想就这么和老子算了?老子的孩子你还没赔老子!”
透过枝干射来的光影打在顾今晖身上,也打破他身上的低平。
“我不会让你嫁给昱哥,你要待在我身边还罪,就算嫁你也要嫁给我,我才是第一眼看中你的那个!”
“我是什么器物?被你看中就要待在你身边?顾今晖,你最好别爱上我,不然——”
“不然什么?老子就是爱上你又怎么样?许韫,你说对了,他妈的老子就是爱上你了!”
许韫低头,发出长断的讥笑,又忽的止住,冷眼看向顾今晖,轻飘飘的吐出一句。
“那你完了。”
“好啊,那你就跟在老子身边,看老子怎么完。”
“看你和邓昱疯狗互咬?!”
许韫扬着眸子,眼底的光华在冷夜中幻动。
她置身事外,飘渺如月下流云,顾今晖知道,他必须要紧紧的抓住她,不然她就要化作他虚无的一场梦,醒时无踪。
他突然觉得,承认和低头,也没有什么值得他抗拒了。他看着她的眼,在不见边际的山野幽楚中停止了狂奔与暴动。
“我已经是斗兽场上为你低伏的野兽了,你驯服了我,就是我的唯一。”
许韫想起曾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如果你要驯服一个人,就要冒着掉眼泪的危险。可她无心驯服任何一个人,她自始至终都是被推着走,或许有人会因为驯服一头不羁凶猛的野兽而欣喜,可她只觉得无限的悲怆与可笑。
她付出的血肉与血泪太多,你却告诉她,回报只是驯服了一只凶猛的野兽,她深入骨髓的痛就以这样可笑的结局收尾。
她忘了是哪位名人讲的,但是她清楚的记得:我们经历那样多的暴烈,然而我们追求的,不过是温柔的生。
她不要什么驯服,更不在意他的喜欢和爱,她要的是温柔的生。她的眼里像要沁出泪来,她佯装轻松的抬头,拂过眼角的长发。
“我跟你走,我倒想看看,斗兽场上,你要如何为我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