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经理连连摇头,&ldo;绝对不是,就是附近学堂送过来参观游学的。咱们厂最近购入了一批外国的机械设备,值得参观,值得参观,哈哈哈‐‐&rdo;见她没有反应,又问她,&ldo;许小姐要是感兴趣,要不我带您也参观参观?&rdo;
许多榆早就听说过,因为痢疾和霍乱盛极一时,卫生局加大了对饮品卫生质量的把关。各个工厂为了自证清白,经常会邀请各行各业人士来厂里参观。
许多榆想起了李白斯前段时间的报道,说在一些上海的外资工厂里,有一群十来岁的孩子,正廉价地出卖着他们的青春,为资本家创造着惊人的利润。
也许,在我???们的民族企业家当中,也不乏这样腌臜的勾当。
她没有再多想,扭头便对付经理说,&ldo;我要见你们经理。&rdo;
&ldo;我就是经理啊。&rdo;
&ldo;可你是副经理。&rdo;
付经理一脸不快,&ldo;我看你不是什么订货的,你是来捣乱的吧。&rdo;说着便动手要哄走许多榆。
许多榆想着自己势单力薄,便不再逞能,打算回去以后找李白斯商议。可是她一走到厂子外边儿,就感觉到被人盯上了。她搂着怀里的那本簿册,甚至有些瑟瑟发抖。
就在她准备离开前,赤脚少年偷偷地把一本簿册塞进了她的外套口袋里。虽然不确定这到底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ldo;一定要把它带出去。&rdo;赤脚少年不经意的眼神,分明是全权交付的信任。
她紧张地加快了步子,一只恶犬突然从前面的弄堂口窜了出来。&ldo;好女不与犬斗!&rdo;草木皆兵的许多榆,吓得连连后退,直直撞进了一个人的胸膛。
&ldo;跑得这么快,好像也不是很胆大嘛。&rdo;
熟悉的声音从天灵盖一直钻入脑缝儿,许多榆不禁打了个激灵。她迅猛地回头一看,姜尚越就得意地站在她的身后,一袭长长的黑色风衣,一顶黢黑的礼帽,一双雪白雪白的手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特工精英队的神秘成员。
&ldo;你怎么在这儿?&rdo;许多榆毫不掩饰她的诧异,&ldo;你为什么跟踪我?&rdo;
特工一般出没的姜尚越,一下子变成了她眼中居心叵测的奸佞小人,这让他很不爽。&ldo;听说你兴师动众地在百乐门惹是生非了?&rdo;
许多榆白眼一翻,&ldo;你果然跟踪我了!&rdo;
姜尚越双手抱胸,&ldo;你说是就是吧!反正你现在不安全,不要随随便便一个人单独出门。&rdo;
许多榆并不记他的好,只是一边跺脚一边冲他喊,&ldo;只要你不跟着我,我就安全得很。&rdo;说着便要气冲冲地离开,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生气。也许只是因为前几日和阿粥吃了闭门羹。又或者是讨厌他这种忽冷忽热、忽远忽近的感觉。
姜尚越快步上前拉住她的胳膊,&ldo;你难道不记得你们把一个军官扔出了百乐门吗?你有没有想过,在这种时候,得罪军阀是什么下场?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长点儿心眼呢!上次被绑架的事情才过去多久啊!&rdo;
许多榆被他指着鼻子一顿数落,愈发地心气不顺了。她猛地一跺脚,高跟鞋狠狠踩在他的皮鞋上。
姜尚越一时吃痛松开了手,许多榆就趁机挣脱,招了辆黄包车扬长而去,还不忘回头留下一个得意的鬼脸。
黄包车直接把她送到了报社门口。当她把这本簿册摊开的时候,李白斯也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赵某某,灌装间,十一岁,镇江人,已做一年三个月,父亲当兵,包身钱不知,婶娘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