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因为巧娣生了女儿的缘故?”
“以前也打,打得少。”
“哎……怎么巧娣都不去街道妇联让人帮忙来说说的呀?”
“妇联有个屁用,以前小皮匠打老婆,她老婆逃到妇联办公室。小皮匠就冲到办公室里打,还用鞋底子抽计生科于大姐的脸,你忘记了?”
提起往事,张师母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时候刚刚提倡独生子女政策,小皮匠的老婆听了于主任的宣传回家跟小皮匠说自己身体不好不能放节育环,让小皮匠去做结扎手术。小皮匠一听老婆要自己做“太监”,还是街道于主任挑唆的,气得大闹一场。几年过去了,小皮匠的老婆也跟人跑了,但弄堂里的人每每提起这件事都会乐不可支。
“出来了出来了,巧娣被抬出来了。”
人群一阵骚动。
“怎么阿宝也从巧娣家出来了?”
“阿宝,谢谢你哦……我和庆生都要去医院,囡囡就拜托你妈妈照顾一下了。这是我家的钥匙,囡囡的奶瓶和尿布都在二楼巧娣房间里,你一会儿上去拿一下就好。等我从医院回来,马上就去你家把囡囡接回来。”
巧娣妈双眼含泪,一边说着一边把外孙女递到阿宝怀里。
作为家里的独养儿子,阿宝长那么大从来没有抱过小婴儿,他过去十几年的读书生涯里学到的任何知识都不包括怎么和一个毛毛头相处。
手脚僵硬地接过囡囡,阿宝本来以为她会拒绝自己。没想到囡囡居然主动伸出小手,紧紧地捏住他衬衫前襟。阿宝松了口气,摸了摸小孩柔软的毛发,轻声说:“囡囡不要怕,妈妈很快就会回来了……”
“让开让开,车子要开了,都让开!”
司机按了两下喇叭,人群纷纷散开。有几个好事的把脑袋伸进杨家窗户朝里面探头探脑。
“阿宝,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苏州好婆拉住阿宝的胳膊,捏了捏囡囡圆嘟嘟的小脸。囡囡嘴巴一憋,委屈地把脑袋靠在阿宝的肩膀上,小声呜呜。
“刚才巧娣姆妈到我家借电话叫救命车,我妈就让我跟到这里看看。好婆麻烦你让一让,我实在抱不住这个小毛头了。”
整个弄堂只有门口的烟纸店和戴家有电话。
“哦哦哦……”
好婆迈着小脚退到一边。
把孩子送回家让姆妈代为照看,阿宝转头又回到杨家,用巧娣妈给他的钥匙打开大门。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阿宝皱起眉头。
刚才兵荒马乱的时候他没细看,现在才发现地上有那么大一滩血。阿宝不敢想象这么多血都是从巧娣的身体里流出来的。
他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不应该仅仅叫救护车的,应该顺便也报个警。巧娣的老公这是家暴么?不!这是谋杀!他要谋杀自己的妻子,孩子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