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医生愣了一下,他指了指房间里忙个不停的人影,说:“我们有工资。”
陈识嘴唇苍白,视线投向陆执与的背影。
他在房间里折腾了好一阵,出来的时候有些灰头土脸的,又蹲回了陈识面前,问他怎么样了。
“你在我房间里干什么?”陈识冷声问道。
陆执与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铺床。”
陈识不解皱眉。
“没铺成,要不今晚还是带你去住酒店吧,你需要好好休息。”
“不用。”他的声音已经哑到不像话,察觉到陆执与又把手伸进被窝里捏自己的脚,他还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谢谢你替我请医生,多少钱?”
“你的车剐蹭的地方,我会报保险来修。”
都已经病成这样,还要分得非常清楚,又怕陈识反感,陆执与忍下不悦的情绪,长吸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你到时把酒店钱也一并算清就好了,房间里住不了,你没办法休息的。”陆执与耐心道,“我就定附近的酒店吧,过去很快的,我送你。”
“送你到了我就走。”他又补了一句。
陈识咽了咽宛如刀剜的喉咙,探头看了一眼房间里床上的凌乱的被单,陆执与赶忙挪过来挡住他的视线。
他有点尴尬地开口:“还是别看了。”
“但只有他是陈识。”
陈识被送到了酒店楼下,他拒绝了陆执与要把自己送上楼去的想法,孤身一人裹紧了身上的棉服,站在电梯里和陆执与对视,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
医生给他用了些药,药劲上来的时候很困,陈识刚沾床就睡了。
一早醒来,可算比昨晚舒服多了,陈识身上还是穿的睡衣,他裹紧了袄子,打开房间门,正好撞到拎着袋子出现的陆执与。
“你醒了,好些了吗?”
陆执与把手里的衣服递给他。
“穿厚点,别又加重了。”
陈识看了眼袋子里的衣服,皱眉问道:“你进我家了?”
“昨天走的时候门没关严实。”陆执与解释道。
陈识接过衣服,发现里头还有一袋小笼包,蒸汽将塑料袋给抹上一层厚厚的水雾,看起来略有些寒酸的塑料袋子被勾在陆执与指尖,跟他整个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见陈识动作犹豫着,陆执与一把把东西塞到他手里。
“快吃吧,马上要冷了。”
“不用了。”陈识轻轻推开陆执与的手,“昨天晚上谢谢你了,不耽误你时间了,你先走吧。”
陆执与愣住,他看着陈识从身侧掠过,赶忙出声叫住他。
“不耽误,医生晚点回来你家里吊水,你到时候记得开门。”
陈识养回来了一些肉,脸颊看起来嘟嘟的,但是嘴唇很白,没什么气色。
“我现在去医院。”
“那还得挂号,很麻烦。”陆执与说。
“正常人看医生都是要走程序的。”
“我不会去的。”陆执与手指微曲,“我不打扰你,医生给你吊了水就会走,还是在家里休息吧。”
陈识裹紧了身上的棉衣,他扭回头去,不再看着陆执与。
“活了这么多年又不是没生过病,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去医院之前,陈识还是回了趟家,换了身更厚的衣服。
家里门关得严实,馒头的粮盆和水碗都已经添好了,那家伙正惬意得窝在猫窝里舔弄自己的毛发。
卧室里的床已经铺好了,弄脏的床单被带走,房间里清香干净,他走到床头,忽然被上面立着的一个香薰夺去了视线。
氤氲而起的烟雾混着淡淡的木质安神香,将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得柔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