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空调温度打高几度,给安静睡着的爷仨盖好薄被,在仨光洁的脑门儿落下轻吻,才爬到自己的床睡觉。
睡也睡不踏实,半夜各种各样的噩梦总是不断。
有时候梦到纪许渊再也醒不过来,有时又梦见糯米和弟弟追在他屁股后,问爸爸去哪里了
凌晨两点半,姜愿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其实做噩梦和睡不着,是他最近两个月的常态,身体极度疲惫精神高度压抑两种极端在不断拉扯,甚至有时候会出现幻觉。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坚持多久,他有时候骂纪许渊神经病,他自己真的快离神经病不远了。
睡不着到阳台吹风,点了根纪许渊常抽的香烟,一直到东方见明的时候,姜愿接到一个电话。
是他在英国的医生打来的,通知他定期复查,自从三年多以前做完手术,他的病状态非常稳定,每次复查的结果都很好。
横竖是睡不着,姜愿就慢慢走着去门诊楼挂号,今晚值夜班的正是备受纪家信任的保镖头子,看到立刻跟上去问他是什么情况。
保镖头子看姜愿神态,很担心他:“我帮您排队,夫人您回去再睡会儿。”
“没关系,我睡不着。”
姜愿就跟孤魂野鬼似的,融进早起排队的患者家属中间。
即使那头耀眼的粉发已经染回正常的黑色,他那飘忽的状态还是很显眼,保镖头子竟不忍心多看他一眼。
就在不远处默默陪着他,不多时约摸着老爷子该起床,便往京郊庄园打了个电话。
盛糯糯排队取到号,又在大厅呆滞地坐了半小时,负责操作仪器的医生上班,他便逐项开始检查。
检查完已是十点半,他回到病房到时候,保姆早已经给纪许渊收拾妥当,老爷子许箐和纪忝铭在里面等他。
虽然纪家人每隔两三天就来医院,但大多时候都是分散的,凑这么齐的时候还真是不多见。
姜愿直觉其中有事儿,跟他们分别打过招呼之后,就庄重地坐在老爷子的对面静静等他们开口。
老爷子开口有些喑哑:“这兔崽子他最近怎么样?”
姜愿苦笑:“很稳定。”
很稳定,就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尽管能用的方法都用过。
“糯糯,这将近四百天,你为这纪许渊和俩孩子以及纪家付出很多,你辛苦了。”
姜愿扯了扯嘴角,他说不出不辛苦三个字,只淡淡地朝老爷子笑了笑。
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该做的努力已经全部做过,但是结果你也看得到,哪怕半点儿成效都没有。”
“所以纪家经过商量,决定带这兔崽子去医疗技术更发达的欧洲进行治疗,在那里他能得到更好更专业的康复。”
“纪家也不能这么自私,用他的病困住你后半辈子,糯米和snoopy你带着,这几天我们就带他去欧洲。”
“如果你愿意重新回到纪家,愿意跟他去欧洲,我代表纪家欢迎并感谢你,如果你有自己的打算,我们也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