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珠碧一向能演,演技精湛到能把自己也骗过去,演甚么不是演?
珠碧敛了笑容,扬起了脖颈,唇角一勾,放松了掐着的嗓子,淡淡笑道:“爹爹莫要忘了,珠儿是南馆红牌,荆都五龙戏珠
珠碧被抱回来的时候,连人事都不知了。
杂役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到床上,整个人像是一只被遗弃的破布袋子,没有一点生气,血腥味瞬间充斥整座屋子。
灵鹫隐在一边,甫一看清杂役怀中的珠碧,心凉了半截。
脱力般倚在门边。
他捧在掌心里的明珠啊,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别人视若敝屣,折腾成一滩烂肉。
猩红的血从杂役臂弯里蜿蜒流下,一滴滴落在地上,撒了一路,结实地扎着灵鹫的眼,生疼。
小九心中即便已经做了很坏的打算,可见到了自家相公这副血肉模糊的模样也倒吸一口凉气,破口大骂一句:“畜生!都是一群畜生!”
他的相公浑身上下都是伤,小九几乎没有地方可以下手去摇醒他,拿眼在他身上寻了半天,便听抱他回来的杂役叹了口气,道:“别碰他的右手,脱臼了。”
小九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视线落到他的右臂,忙小心翼翼地将衣袖拉起来,果然见瘦肉的右臂极不自然地歪扭着,肩膀处肿了起来。
小九心疼得直抹泪,打发走杂役,灵鹫歪歪斜斜地现了身,几乎是扑倒在塌边:“珠儿——”
珠碧沉沉昏迷,一动也不动。
小九勉强振作起精神,他心知此时心疼愤怒都是无济于事,重重吸了一口气道:“相公的手我治不了,神仙大官,您看着相公,我去喊大夫来。”
这回受的伤太严重,总之小九一个人是处理不了了。
灵鹫不愿再把他的珠儿交给外人摆弄,抬手止住他,道:“不必了,我来。”
小心翼翼提起珠碧细白的胳膊,即使动作已经非常轻柔,珠碧却还是疼得蹙起了眉。
找准脱臼那处,灵鹫神色一凛,手下一用力,咔一声响,小九听了牙都酸了。
珠碧痛得一瞬间清醒过来,发现手被人抓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也许是以为自己还在魔窟里被那群野兽围攻,登时疯狂挣扎哭喊起来:“不……饶了我罢,求求你们!我好疼——真的好疼啊!”
珠碧像是抓住了一根浮木的落水者,为了活命用尽了力气挣扎。力气之大连灵鹫与小九都摁不住他。
他落了多少滴泪,灵鹫心里就淌了多少滴血,一颗道心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桎梏着,拧毛巾似的要把心血通通榨干。
灵鹫已心痛到无以复加。
明明答应过会陪着他的。
可怎么还是让他受了这么多委屈呢。
“珠儿,看清楚了!是我——”灵鹫用力揽过他的头,轻轻拍着后脑勺,语气温柔而坚定:“别怕,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看清了眼前人,珠碧才能喘匀一口气,浑身脱力软在他怀里。
太好了,这么多天,他的帝君终于出现了。
多日来的委屈涌上心头,凝成泪珠纷纷滚落,珠碧重重吸了吸鼻涕,张了张嘴,第一句话是:“我有在赎罪了,你别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