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帮你啊!可你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让我怎么帮,怎么帮啊!”谢寻气得浑身颤抖,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的半个胸膛遍布被蹂躏出来的青紫,“我不求你救我脱离火坑,可你也不能将我往火坑更深处推啊!”
萧璟看见了那一身淤痕,又气又难过,夺眶而出的泪水将满脸都沁得湿冷,无力地松开了抱着老师大腿的手,坐在地上,像从前挨训一样,许久才弱弱道:“那……老师现在打算怎么办?皇叔已经对您起疑了吗……?我……有甚么需要学生做的,老师只管开口就是了。”
谢寻平静了片刻,才哑然道:“写罪己诏罢,昭告天下,暂让全部政权给诚王,剩下的你不用管了,交给老师罢。”
“罪己诏……”萧璟小小声哦了一下,呶呶道,“学生不知道具体该写甚么……”
“……”谢寻道,“我来写。”
萧璟抹了把泪,终于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歉疚道:“那就辛苦老师了。”
由谢寻代写的罪己诏昭告天下,少帝自觉德不配位,故而宣布暂时让渡全部皇权,由诚王萧启代理监国,直到他可以单独挑起大梁的那一日。
以前他明面上是独揽大权的皇帝,实则暗地里不过是个被诚王操控的傀儡;如今罪己诏出,明里暗里,萧启都已经是这个国家的实际掌权人了。
消息一出,天下皆惊。
为了保护他,谢寻脚下的路,更加艰险了。
波澜不惊的脸庞之下,那颗心有多恐惧,只有谢寻自己知道。
倚在萧启身边,谢寻极力克制情绪,听得他近在自己耳边的口唇,发出轻轻的一声笑,令人心慌。
“小皇帝可真有意思。”萧启挑起薄唇一角,道,“过些时日就弱冠了,却整这么一出。”
谢寻尽量放松自己僵硬的脊背,软在他怀中,道:“前些日子他做下那样荒唐的事,我气得不轻,大骂了他一顿,说他担不起这份重任,甚至动了手,他应是自觉羞愧,才搞了这样一出。”
谢寻抬头,有意无意地用鼻尖去蹭他的下巴,漫不经心地问:“哥哥,你怎么想的呢?”
握着谢寻的手,一下一下地摩挲,萧启将他环抱住,有两日未修的脸庞生出了短短的淡青胡茬,贴着谢寻的额头,蹭了两下,却不回答他的话。
许久,掰过谢寻的脸,笑了:“别的先不说,小皇帝文采长进了不少。这份罪己诏写得真漂亮,全然不像他那个草包小笨蛋写得出来的东西。”
“……”
谢寻的脊背微不可查地战栗了一下。
“都是阿寻教得好,”萧启掰他的脸的力度,大了许多,谢寻看见他双眼瞳仁里,闪过一丝恶毒,“怎么办,哥哥都些嫉妒了。”
谢寻摸上他的手腕,勉力一笑,道:“不瞒哥哥说……看到诏书的那一刻我也挺惊讶的,他那孩子,平日里摇头晃脑没个正形,但教他的东西,他似乎也吸收了个七七八八。”
萧启亲着他的手,不言一语。
谢寻摒着气,小心翼翼问道:“哥哥,你作何打算?”
萧启依旧没有回答,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攀上了他的肩。
谢寻浑身一僵,不敢阻止:“……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