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不仅仅是士族和豪强的天下,还有寒门,还有平头百姓。”
刘寒盯着鲁肃,“两百年的事实证明,士族、豪强的贪婪是无止境的,他们有了知识,就想要土地,有了土地,就想要更多土地,不断吞并土地的后果就是更多的普通百姓没了活路,成了他们的佃户甚至奴隶、财富,在地方不断做大。子敬,孤说得对吗?”
刘寒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让鲁肃不安,“殿下说得没错。”
士族在发家之前,大多数也是苦哈哈的农民,只是得了机遇,加上家族不断地努力,才有了今天。
“在地方上做大的后果,子敬可知晓?”
“他们当然不满足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他们想要更多,有了土地、有了财富,他们就有了声望,所以他们想更进一步,获得权力。”
“可笑的是,皇权统治下,皇帝需要与这些地方士族、豪强妥协、让步,他们就蹬鼻子上脸,将影响力一步步扩大到中央,上下勾联、沆瀣一气、结党营私、贪赃枉法,这些都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他们不止一次挑战皇权!”
鲁肃欲言又止,“我们。”
“没有吗?我大汉这二百年来,有几位皇帝得到善终?”
“这中央还不够乱吗?士族、外戚、宦官勾心斗角,为了争这一点点权力,勾结外族的事都做得出来!”
鲁肃不敢相信,“勾结外族?!”
刘寒:“呵是啊,孤也是开放榷场之后才知道的,当年孤入驻并州,我大汉内部还有人故意给檀石槐通风报信,通风报信的人正是河东卫氏,还有人当鲜卑人的军师,为的就是想重创孤和孤手下的将士。”
鲁肃:“他们,他们怎么敢?!”
鲁肃知道,自古以来,政治斗争都是残酷的,但即使再残酷,士人都会遵守默认的底线,没想到士族早已破坏了规矩。
“怎么不敢?士族自诩清高,抨击朝廷,拒绝举孝廉封官的没有吗?自号‘隐士’的且不提,他们家族哪个没受到大汉恩泽?以‘隐士’来恶心朝廷、抬高自己身价,既然想当隐士,为何不全族都去当隐士?一个两个跳出来犯恶心。”
“鲁子敬,孤且问你,这样道貌岸然之徒,可有?”
“有。”
“士族豪强不知底线的贪婪,把控资源,又靠着姻亲及其他方式形成一种裙带关系把控地方,皇兄政令出了洛阳甚至除了皇宫就是一张纸,可是事实?”
“是。”
“士族做大,就不可控制,虽不敢自立皇权,但却以外戚形式,行外戚之实,是否无耻?”
“。”
“最可恨的,为了破除桓帝、先帝的党锢,他们暗中资助黄巾,放任他们做大,最终张角振臂一呼,大汉八州顿时陷入内乱战火,生灵涂炭。”
“殿下说此话可有凭证?”
“凭证?张角临死前亲口告诉孤的,这个证据可满意。”
鲁肃没想到,大汉已至此,这里面的水比自己猜测的还要深。
“新帝登基,简直是一场笑话,少帝被何进这头猪扶上去,因为好控制,现在这位小皇帝被董卓扶上去,是因为小皇帝没有依靠,十六路诸侯矫诏讨伐董卓,可曾把当今天子放在眼中?”
“这大汉,早就被这些士族、豪强腐蚀得千疮百孔,他们在上面载歌载舞,皇权、皇帝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玩物,大汉早就被他们当成自己囊中之物,皇帝只是个傀儡。”
鲁肃被刘寒怼的无话可说。
“可大汉,是高祖皇帝打下来的!他们这些逆贼算什么东西?!”
“所以,孤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逆贼。”
鲁肃懂了,即使士族不找河间王麻烦,河间王也不会放过他们。
所以,他选择在先帝病逝的时候没有选择急于进入洛阳,若进入洛阳,无疑又是一场河间王与士族之间的谈判,士族、外戚让步,河间王支持少帝,大汉的问题只是被压下去,并没有解决。
但现在不同,河间王没去洛阳,而是撕开了士族丑陋的面具,外戚死了、宦官死了,士族却因内部利益分配不均再次发生冲突,河间王趁机重创以董卓未收到凉州军阀和以袁绍为首的山东诸侯。
好大一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