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黄绿色草原,枯萎的草叶和新出的嫩芽纠缠在一起,死寂之中透露着生机。
一片铺天盖地的牛羊,正悠闲的啃食脚下的野草,一队队手持弯刀的骑士,威严的在牛羊外围巡视,领头的将军,手里还拿着一只烤的焦香扑鼻的羊腿。
狠狠的咬上一口,又从马鞍子上摘下来一个皮囊,灌了一大口马奶酒,长满了络腮胡子的大脸,显出了几分不耐。
“汤二哥,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咱们已经沿着水草地迁徙了六七个地方了,怎么就不见那伙人停一下……”
曹炳摸了摸油乎乎的大脸,对旁边的冷面汉子抱怨道。
汤軏一脸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还有脸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你难道过得不舒服吗?你那帐篷里塞了六七个婆娘,听说还有一个色目人?啧啧啧……”
曹炳老脸一红,强自辩解道,“汤二哥,你说这话可要讲良心,哪次出去抢东西的时候,有好东西不是先紧着你挑?你自己不要,还怨得着我……”
汤軏手中的长矛,滴溜溜的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虚影,一下子就把一只低空飞行的小鸟砸晕了,“凑够二十个了吧?凑够了拿回去,弄点干草把它们烧熟了,再撒上点盐,一会儿拿它们下酒……”
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曹炳,嘿嘿笑道,“那玩意儿当哥哥的怎么会跟你抢,你喜欢就拿去玩儿好了,可是你小子可得注意点,别到时候打完了仗,好几个婆娘都给你生了小驴驹子,特别是那个色目人……”
汤軏把长矛挂在了马鞍子上,凑到曹炳身边儿,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说如果让你爹他老人家看到你带回来一个蓝眼睛的孩子和女人,你爹他老人家会怎么办?”
曹炳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脸上的笑容也带了几分勉强,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脏兮兮的油纸,把羊腿包到了里面,又揣了回去,呐呐的说道,“我爹能怎么样,我爹顶天也就是打我一顿呗,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啥呀……”
汤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摇了摇,带着几分坏笑的说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你想一想,过个十几年以后,你们曹家过年祭奠祖宗的时候,有一个蓝眼睛的少爷跪在那里,你们曹家的列祖列宗还不得气活过来……”
汤軏顿了顿又说道。
“你爹景川侯,跟着皇爷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最后自己家里就有一个,啧啧啧………”
曹炳的额头上流下了一滴冷汗,眼神之中闪过了一片担忧之色。
一阵清冷的风,吹到了他们厚重的皮袄子,带着些许泥土的清香味儿。
二人也不再笑闹,默契地走到了一处山坡,看着下方成片的帐篷,心中却有了一丝惆怅。
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他们心中也是明白,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这里应该就是草原的深处,虽然他们沿路做了记号,但是这种东西一旦打起来,用处实在是不大,再加上这些天风越来越凉,他们也大致猜到要去哪里了……
“实在不行,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就劝一劝太子殿下吧……”
曹炳一屁股坐在山坡上,语气有些沉闷的说道。
汤軏则是摇了摇头,“怎么劝?劝去哪里?咱们现在还能回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