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之中的汉子还真没有一个怂货,而且说白了,他们以前在各自的家乡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神州中原循规蹈矩的心态,已经印在了每一个人的骨头上,敢拿着刀拿着枪到北方靠杀人挣钱的,少之又少,这些人之前在家乡之时,应该也不是那么太安生…
好在是北方就不缺这样的人,基本上人人如此,敢移民到此的也都是有闯劲的,敢来这里猎奴吃饭的人,也更是刀头上舔血。
所以说他们看到朱标的马队来了之后,一个个都是枪上膛刀出鞘,如果是胡民寻仇,那就好好的干上一架!
这北方四省,至今都是胡汉杂居,女真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杀干净的,毕竟人家也是一方大族,所以说更多的女真人都留起了长发,混在了大民胡民之中。
甚至就干脆组成了小村落,来到大明衙门,向大明臣服,领了大明的户籍,直接就变成大明子民了,但是这臣服归臣服,血仇可是一点都没少!
所以也不怪这满酒馆的汉子紧张万分,因为这胡汉两方械斗,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当地的大明官府,那自然是护犊子,汉民头脚进衙门,后脚就能放出来,这胡民进去之后,那不扒层皮可是出不来!
曹炳骑着大黑马,熊皮大衣的衣襟被他一把撑开,露出腰间两把黑漆漆的大左轮,张开大嘴,声如奔雷的吼道,“前边的人什么意思!这酒馆是你们家开的?!不让进去是吗!?”
这朱标身旁可是跟着数百人,一听这话直接拔枪,最新式的九八步枪,一瞬间被他们抄在了手里,对准了房顶的几个汉子。
房顶上的汉子也吓懵了,这是什么配置?好几百人身上都带着火器,这难道是蓝将军家的公子吗?没听说兰将军家有儿子啊……
曹炳大概算了一下距离,心里有明镜的,他们不可能有什么好家伙,这么远的距离,不可能打到他,心中底气更足,气沉丹田暴吼一声,“都他娘的下来!拿个破铁管子吓唬谁呢!小心爷把你们打成蜂窝!”
一声爆吼犹如老熊卸岭,房顶的几个汉子浑身一阵瘫软,手中的家伙不由自主的就被他们扔下了房,这房间里的人也不再剑拔弩张,倒也不是怂了。
而是因为这口音这语气,胡民是说不出来的,这一听就是南方来的汉人,这里有很多人都是操着相同的口音,这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朱标的人也纷纷跳下马,端着枪,直愣愣的就往酒馆里边冲,那是一点都不讲江湖规矩,如果按正常来说,那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你猛如虎,也得有点人情世故。
说几句场面话,什么请屋内的兄弟喝碗热酒,兄弟们受惊了,对方自然是借坡下驴,喊上几句老乡,喊上几句好兄弟,大家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可偏偏这是朱标的人,这些禁卫军懂得什么人情世故?他们可是天天跟在朱标身旁,有了事儿,无论对错掏出家伙就往死里招呼,能把你打碎了,绝不把你打成两截!
毕竟他们干的差事是保护皇上,就算是错杀十万,那也是情有可原,刚才没有乱枪把屋内的人全部放倒,那就已经是朱标提前打招呼了…
毕竟这北方民风彪悍,满地的凶虎恶兽,没有刀枪活不了,有刀枪了自然就会滋生一些东西,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说把北方的铁器全部收缴,然后让这些北上来的移民无法生存吧……
“哎哟哎哟哎哟,怎么了这是,怎么还掏了枪了?小店可经不起折腾,我这女儿家也经不起吓,诸位大哥手下留情……诸位大哥手下留情……”
老板娘一袭红衣,艳红的绣花鞋踩在白生生的积雪之上,倒是有了几分别样的美感。
这老板娘好像一朵红云一样从酒馆之内飞奔而出,把几个不情愿放下刀枪的汉子一顿拍打,小声说道,“疯了!是不是疯了,看不着人家手里的家伙?就你们几杆破枪几匹瘦马,还敢和人家碰?”
汉子们脸颊通红,但还是听话放下了火枪,而这个时候,曹炳已经带着人冲了进来,乌黑油亮的钢枪上边还插着亮闪闪的刺刀,身上的貂皮短袄也都沾了些许白雪。
为首的曹军门更是威风八面,身上的黑熊袍子,再加上黑熊脑袋做成的帽子,一看就是个狠人,其实这个年月貂皮很一般,狠人都得穿猛兽的皮,老虎皮太花,穿着像猴,所以这黑熊皮也算是狠人的一大爱好…
“唉哟,这位大哥,可别可别,都是在这白山黑水讨生活的,您开开面,别和这群糙汉一般见识……”
老板娘白生生的小手一把抓住了曹军门的衣袖,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哀求。
其实这种女人,在这北方十分常见,在她们的身上集合着妩媚和豪爽,但也都是可怜人,一般是北上的移民家中男人碰到了什么灾祸死光了,这才轮到她抛头露面。
平日里和这群汉子插荤打杠,只是想混个脸熟,混到个三分薄面,让自家的买卖可以顺利的开下去,否则这白山黑水的,家中没有男人照顾,早就被人家吃干抹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