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青石甬道,朱标好像走了很长时间,慢慢悠悠的来到了自家大儿子身旁,低头看了看他,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英儿,何必弄这么大的排场,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朱标抬起头看了一眼身旁跪倒一片的东宫奴婢,身边的郑和则是若有所思,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狠厉之色,但很快又低下了头。
在梅友栾的带领下,这东宫的奴婢很快就各司其职,一个个都仿佛这书房之中有洪水猛兽一般,每一个人都是小心至极。
朱标走在前边,朱雄英小步跟在自家老爹身后,和平时的从容有些不一样,他现在整个人变得有些扭扭捏捏的,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
朱标却看都没有看他,笑眯眯的来到了自家儿子的书桌旁边,看了看上面整齐无比的奏章,原神之中闪过了一丝失望之色。
“这黄河大堤整修的奏章就在你的桌子上,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啊?”
对于自家老爹忽然的发问,朱雄英看起来有些慌张,但是他平时毕竟还是很用功的,所以急忙开口说道。
“回父皇的话,黄河大堤整修,乃是咱们大明帝国的根本之事,朝廷的工部每一年都会整修,儿臣的意思是继续加宽黄河大堤,只要黄河的河面继续变宽,决堤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小……”
朱标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近一半,但还是和颜悦色的开口问道,“哦,为什么这么说呢,你是看了沿岸的河道地形图?还是听了黄河两岸官员的详细汇报?这个决策的理由在哪里呢?”
朱雄英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他确实要这么干来着,但是今天中午却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没有详细去看,在这里临时想出了一个办法,想堵住自家老爹的嘴。
但是他还真没想到,这自家老爹今天怎么就抓住这件事不放了呢?
这黄河大堤每一年怎么整修,那不都是黄河两岸的官员来个奏章,朝廷照例给钱派人工嘛……
朱标微微摇了摇头,“这治国大事可不是一拍脑袋就可以决定的,你说是吧?”
朱雄英悚然一惊,伸手摸了摸自己满是冷汗的额头,“父皇,儿子还没有看那个奏章,这奏章也是那个刚刚送过来的……”
朱标这才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哦,爹也刚想起来,这奏章刚从那个送到你这儿来,按道理来说,你读还没有读完,怎么可能拿出来解决办法?”
朱雄英有些沮丧的低下头,现在他才发现自家老爹原来是在诈他,老爹也知道这奏章刚刚送过来,自己根本不可能想出解决办法,原来就是看自己慌张,想看自己在慌张的时候能不能胡言乱语,但自己还真就没扛住!
朱标回头看了一眼郑和,郑和什么都没说,轻轻躬身缓步走了出去。
朱标则是看了一眼朱雄英的桌子,从缝隙当中看到了一抹粉红色的丝绸,无奈的摇了摇头,“怎么,还不给为父上茶吗?”
朱雄英讪笑着点了点头,父子二人坐在了旁边的茶桌上。
“遇事莫慌,能有多大个事情?无非就是人之常情,哪怕再要紧的事儿,也不能信口雌黄,否则的话瞎说,以后就要花费无数的精力去圆今天的话!明白了吗?”
朱标的声音有些低沉,更带着几分凌厉之感。
朱雄英赶忙站了起来,“父皇放心,儿臣一定……”
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朱标挥手打断,“行了行了,别整那些没用的,说那些文绉绉的话给谁听?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我父子关起门来说话!”
朱标这话很有意思,关起门来说话,就意味着这两代帝王说出来的话,不希望让第三个人听到,这宫里的人都明白这点意思,听到这话以后,所有的奴婢都开始退出书房。
硕大的宫门也被慢慢的关了起来,这房屋之中只剩下了父子二人的喘息声,朱雄英则是站在那里满脸冷汗,朱标则是笑眯眯的盯着那个桌子。
“英儿,用不用父皇出去一趟?”
朱标看着那个桌子慢悠悠的开口,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冷光。
这皇帝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基本上就算得上是明说了,这孙善祥在桌子下边也是藏不住了,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裙,小步从桌子下面爬了出来。
“奴婢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