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发和他的胸膛一样硬。
李含章朦胧地想。
除了袒露给她的真心,他没有任何一处是柔软的。
她的腕在乱动,本能地要逃,却被人温柔而强硬地按住。
她的背脊也很薄,像片柔软的荷叶,此刻弯出一道流畅的低谷,仿佛能盛住清晨的露水。
梁铮又一次低头吻她,吞去她的羞怯与呜咽。
他缓声安抚:“别怕。”
李含章摇了摇头。
梁铮垂眉,视线走过那惹人的泪痣,见她朱唇一开一合。
他分明没有听见话语。
却读懂了她将言未言的两字。
殿内暗香馥郁,白烟袅袅升腾。
与榻相邻的木案上,燃有一只雕金镂玉的博山炉。
炉底摇晃,刹那又回稳。
金玉声被撞得破碎,敲出反复而拥挤的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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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含章被梁铮抱着,走向浴间。
她双眸紧闭,长睫湿润。发丝也着了汗,贴在雪颈,缠住一抹绮丽的红痕。再多的,便悉数遮蔽在软褙之下,只叫烙下它的人心中知晓。
藕臂虚虚地勾着男人的脖颈。
细腕随步伐一摇一晃。
姿色格外颓艳——全无平素的清高与矜傲。
幸好浴间就在偏殿,距主殿不远。山庄内的婢女又知事明礼,远远见人走来,便低眉垂首、沉默备浴,不至于冲撞二位贵主。
温水时,梁铮候于几榻,将李含章抱在膝间。
他自婢女处接过绵帕,轻轻擦拭着怀中人那张水津津的小脸。
顺带着趁此机会,多看她几眼。
小孔雀白颊浸霞,泪痣勾魂,唇含羞赧。
还有一点尤云殢雨后的娇媚,衔在她凝春的眉角。
看得梁铮心猿意马。
他爱极了此刻的小妻子——像朵含羞的桃蕾,为他一人清艳地盛开。
她方才也是如此,迷瞪又乖顺。
让怎么拧就怎么拧、让说什么就说什么。
而且……他没想到会是她。
那位曾救他一命、被他寻找十年的公主,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思及此,梁铮头脑发晕。
他真心未明时,还同魏子真说过,要将那位公主的驸马熬死——现在看来,若一语成谶,可不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
李含章比梁铮更晕。
她肢体无力,仅凭本能向旁侧依靠着。
意识也摇摇欲坠,还未情醒过来,连自己身处何方都无知无觉。
直到温水灌过、波流洗濯——
“呜!”李含章哀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