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我老婆说得没错,回去休息啦!”老板附和着,手里舀着一匙一匙红通通的辣油。“还是要吃一碗鸭血再回去?”
“不了,我刚吃饱。”贺则云摇摇头,连忙拿起伞。“谢谢你们,等会儿我下来还伞。”她走入雨中,接受人家的好意。
老板夫妻笑着说别急,明天再还就行,要她不用下来。没想到她走没几步竟折返。
“怎么了?”夫妻异口同声。
贺则云柳眉微蹙。“我的钥匙忘了带,得回店里一趟。”这下她真得借用人家的伞了。“你们的伞可以借我久一点……”
“拿去用、拿去用!本来就要借你的!”老板娘嘹亮地说道。
贺则云又道了谢,便急急往捷运站走。
雨水扑打着伞顶,让她的心也慌乱地跳着。她居然会忘了把住处的钥匙收进包包里,提早打烊的这个晚上,步调真有些乱。她回到店门前,手伸进包包找铁卷门的遥控器,抓了半天还没拿到。一道黑影突然袭来——
“谁?”她旋身惊呼。伞掉到地上,雨水很快淋湿她的脸。
“你——”祭冠礼没撑伞,站在人行道。
“怎么是你?”虽是质问,但听得出她情绪放松了下来。
祭冠礼捡起伞,撑在她头上。“我吓到你了?”他盯着她的眼,低哑的嗓音在雨里意外地温柔。
贺则云转开脸,取出好不容易抓在手上的遥控器。“你怎会在这儿?”她按下按键,铁卷门在嘈杂声中升起。
“趁打烊前,再来消费一次。”他回答的声音还是清晰可闻。“没想到你今天提早关店。”
铁门停在一定的高度,刚好使贺则云能进入。祭冠礼收起雨伞,弯低脖颈,不请自入。
一声闷响传来,她在黑暗中撞到某件物品,正想开灯。
“别动!”祭冠礼动作灵活矫捷地闪过障碍物接近她,掌心覆住她的唇,一手搁在她腰部,压低嗓音在她耳畔道:“不要说话。”
她侧过脸,吓坏地睁大晶亮的双眸。你想做什么?
“不用怕——”
“唔……”她还想出声。
“店里不止我们两人。”一句提醒似的警告。
她倒抽口气。
他继续以近乎耳语的声量说:“你安安静静地待在这儿,别动、别出声。这次,我帮你抓小偷。”
她不再挣扎,柔荑抓住他放在她腰侧的大掌,冰冷的指尖传递出忧惧。祭冠礼反掌紧紧握一下她的手,安抚似地慢慢松开,一步一步远离她身边,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行动自如,往店里深处去。
黑影鬼祟地晃动,东磨西蹭,偶尔发出几声猥琐的喘息。
啪地一声,幽蓝的火焰像只细长的眼竖立着。一只毛粗黝黑的手,覆在维纳斯雕像胸部上。
“不怕留下指纹吗?”魔魅般的嗓音极冷。
黑影跳了起来,转过身。祭冠礼随即将打火机往前一丢,挥出拳头。黑影哀叫,脏话秽语连连。一个白亮的东西喷出,“唰唰唰”地冷光划过黑暗,祭冠礼精确地闪过那锋利的刀刃。祭家是靠矿业起家的,在黑暗中应付危险,对他而言,是稀松平常、易如反掌之事,他的双眼能将对方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并且闪过致命的伤害!而对方只能跌跌撞撞,胡乱挥刀,根本看不见他到底在哪儿。这场“擒贼争斗”对他只有利没有弊!正当他如此想时,一盏壁灯大亮,刺眼的光束直冲入他眸底,背光的贼看清了他的位置,高举尖刀就要捅下——
“砰!”一声rou体撞地的震撼。
祭冠礼适应光线后,只见全身黑衣黑裤、体型粗壮的窃贼,趴倒在他跟前。他的眼光往上移,贺则云双手拿着一根圆柱形雕刻品,苍白木然地站在窃贼的脚边。她脸上的水痕一条一条滑下,不知是冷汗还是刚刚在外头淋的雨水。
“他……死了吗……”她颤抖地开口。
祭冠礼心头一抽,一股莫名的冲动陡然升起。他走向她,大掌托着她冰冷的小脸,似要确定她存在般,短暂、用力地亲吻她。